「他媽的,那些人到底說了什麼?」
小柯嚇得火速回答:「他們都在說,老大是被署長刮得腦子傻了,才會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去追丁小姐。」
熊鎮東半瞇起眼,危險的哼了一聲。「喔?」
「他們還說,你配不上丁小姐。」
「為什麼?」
「因為……因為……」小柯冒著必死的決心說:「因為老大你粗勇沒腦袋,是出了名的,而丁小姐可是警界女諸葛,老大的智商,可能只有丁小姐的零頭。」自從千面人的案子之後,飛鷹特勤小組的人,可把宜靜當成了寶。
「零頭?」他緩慢的重複這兩個字,額上青筋隱隱抽跳著。
小柯握著拳頭,滿臉憤慨。
「你聽聽,這說法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蔡一時義憤填膺,終於也開口了。「對!」
「是不是很惡劣?」
「是!」
小柯愈說愈激動。「實在對我們老大太不公平了!」
小蔡也猛點頭。「對嘛,起碼也有一半以上吧!」
「對啊對啊對啊!」
兩個人猛點頭,絲毫沒有察覺,熊鎮東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他捏著拳頭,走到兩人身後,準備用力揮拳,各賞一顆爆栗子,沒想到小柯竟又開口了。
「啊,對了,我還聽說,丁小姐跟厲大功啊,原本是一對,兩人交往很久了呢!」
揮到半空的拳頭,驀地僵住了。
「我也聽說了。」小蔡也點頭。「據說,是丁小姐出國進修兩年,厲大功移情別戀,才跟別的女人結婚。」
「不過,丁小姐回國後,兩人似乎又舊情復燃。」
「真的嗎?」小蔡沒聽到這段,好奇的急著追問。
「是啊,飛鷹總部裡,多少雙眼睛都瞧見,厲大功對丁小姐好得很,三天兩頭就到項目室裡,跟丁小姐獨處得可久了。」
巨大的拳頭,仍是僵停在空中。熊鎮東咬緊牙關,臉色愈來愈難看,屬下的對話,卻一句又一句,清晰的飄進他耳裡。
「所以,不少人在傳,兩人舊情未了。」
「那、那、那咱們隊長怎麼辦?」
「唉,丁小姐怕是拿隊長來當煙霧彈呢!」
「不會吧!」
「我也希望不會啊!」小柯雙手一攤。「我可不願意,白白看隊長吃虧,滿腔情意都給了出去,卻被人利用,當成煙霧彈--啊!」怪了,他的腳怎麼騰空了?
「哇!」
小蔡同時發出哀嚎。
兩人驚恐互望,這才發現,自個兒的領口,已被熊鎮東拎得高高的,吊在半空中。
「呃,隊長,我們是關心你啊!」
「是啊,隊長,我、我、我們是--」
話還沒說完,臉色鐵青的熊鎮東,已經揮出雙手,把兩個不識相的傢伙,全扔到牆上去了。
砰!
一聲巨響後,小柯與小蔡,同時撞上牆壁,然後慢慢的、軟軟的,昏倒在地上。
熊鎮東瞪著兩人,臉色仍舊難看得很。那些話語、傳聞,就在他耳裡、腦裡,不斷轉啊轉。
宜靜跟厲大功曾是一對?
他們又舊情復燃了?
他只是個煙霧彈?
一堆胡思亂想,就在他腦子裡滾來滾去,讓他又氣又惱,幾乎又想抓起那兩個傢伙,再往牆上多撞幾回。
打從踏入警界,他對厲大功,就存有著「既生瑜、何生亮」的心結,對於長官的偏袒,他雖然心裡不爽,但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這事要是扯上宜靜……
熊鎮東收緊拳頭,心頭亂糟糟的。
半晌之後,他咬著牙,粗聲咒罵了幾聲,然後才腳步一旋,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
*** *** ***
入夜。
台北天際下著傾盆大雨。
今晚,宜靜比平常更晚下班。
熊鎮東按照往例,在飛鷹特勤總部接她上車,送她回家。一路上,大雨不曾停過,他卻注意到,她嘴角上噙著淺淺的笑意。
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有著釋然;那張水嫩的唇上,有著笑意,甚至於那雙纖纖十指,也在窗邊輕敲。他從不曾見過,她的表情如此輕鬆。
這跟剛剛,在飛鷹總部門口,目送她離開的厲大功有關嗎?
熊鎮東握緊方向盤,濃眉緊擰,只覺得一股酸嗆,直往喉頭上冒。
沒人說話,車內沉默著。
直到車子轉入巷口,停在她居住的公寓門前。
「謝謝。」宜靜說道,打開車門,嫩白的小手遮著雨,纖細的身子眼看就要挪出車外,
一陣衝動湧來,這一瞬間,他突然失去耐心,急於想知道答案。
「等等!」他拉住她。
宜靜回過身來,眼兒輕眨,眼睫上沾了水。車外的路燈,在她精緻的五官上,鑲了一層細細的光,讓她看來更美。
彎彎的柳眉,微微上揚,她無聲的詢問著。
熊鎮東鼓起勇氣。
「妳到底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她微微一愣。
接著,紅潤的唇,揚起一朵好美好美的笑。那笑容,美得幾乎讓他眩目、讓他忘了呼吸。
就在陣陣雨聲中,他聽見她開口。
「我以為,我已經是你的女朋友了。」
什麼?!
什麼?!
她說了什麼?他聽見了什麼?
熊鎮東目瞪口呆,絲毫不能動彈,只能傻傻的望著她。
那愣傻的樣子,反倒讓她笑出聲來。
這段時日以來,熊鎮東對她的熱烈追求,她並非全然無動於衷。這個男人雖然莽撞、粗野,卻百分之百誠實,全身上下沒有半根虛偽的骨頭。
倘若不是他,她肯定撐不過去,絕對早已在漫長而可怕的調查中崩潰;若不是他,她肯定也無法完成剖繪,順利的在今天,將分析結果傳送給美國警方,讓他們去逮捕犯人。
宜靜明白,這段時間裡,她的心靈,是被他呵護在掌心的。
瞧他還一臉呆樣,愣愣的反應不過來,跟他投訴率第一的問題警察形象,顯得份外不同。她忍著笑,衝動的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軟嫩的馨香,輕刷而過。
熊鎮東的眼睛,瞪得更大,表情更茫然。
半晌之後,他才陡然回過神來,聽清楚她的回答、感受到她殘餘在他唇上,那最柔軟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