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彎彎,她淺笑著,詫異這世上,竟有人能如此誠實。
瞧見她嘴角的笑,他信心大增,急切的湊過來,非要問出個結果。「怎麼樣?妳答應了嗎?」
宜靜輕咬著唇,笑意仍在。
「我可以考慮。」她含蓄的回答。
熊鎮東擰著濃眉,嚴肅的點點頭,握緊麥克風,回頭看著屏幕,張開大嘴,又開始了五音不全的歌聲。
你的溫柔你的可愛
你的美麗你的風采
給我墜落你無邊的情海
要安怎對你說出心內話
說我每日恰想嘛你一咧
心情親像春天的風在吹
唱到這兒,原本就少得可憐的耐心,終於宣告用盡。
他忍不住了!
「妳考慮好了嗎?」他再度湊過來。
宜靜搖頭,忍著不笑出聲。
「我還要考慮久一點。」
「噢!」熊鎮東困擾的抓抓頭,還往手錶瞄了一眼。「還要多久?可以快一點嗎?」
「你有事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宜靜輕描淡寫的說道,一眼就看出,這個男人心有旁騖。
他卻猛搖頭。
「呃,沒事沒事,沒事啦!」
「是嗎?」她的視線,故意落在他的手錶上。
熊鎮東尷尬的一笑。
「沒啦,只是,如果妳沒答應,那我就要通知大夥兒,今晚再度集合,到妳家前頭去唱歌。」黝黑的臉龐上,還浮現暗紅的色澤,連語氣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會吧!
宜靜瞬間瞪大眼兒。
「拜託,不要再來了!」
一晚就夠了!
今早出門時,她幾乎可以感受到,鄰居們從四方投來的怨恨目光。
「這麼說,妳是答應嘍?」他把她的回答,自動解讀為同意,頓時就像是挖著蜂蜜的大熊,高興得在原地亂跳亂蹦。
「我沒有答應。」在地板還沒被跳塌之前,她趕緊澄清。「我只是要你,別再來我家樓下唱歌了。」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只是想展現我的誠意。」
誠意?
她嚥下一聲呻吟。
想起那媲美魔音穿腦的噪音,單薄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輕顫。天啊,那算是騷擾吧!她甚至暗中猜測,就連地下錢莊來討債,所用的方式,只怕也沒有這麼惡毒。
「你這麼做,會吵到別人,造成我的困擾。」她說得很明白。
熊鎮東扁著嘴,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那……那,我到妳窗戶下頭,唱小聲點,可以了吧?」自古以來,唱情歌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嗎?
「不行。就算唱得再小聲,還是會吵到鄰居。」她用最堅定的態度拒絕,用嚴肅的表情警告他,這件事沒得商量!
眼看「歌藝」無法發揮,他苦惱得很,兩隻大手埋在頭髮裡,胡亂的抓著,努力思索著,該用什麼方式表達情意。
「嗯,那,我換個方式好了。」他考慮很久之後,才說道。
宜靜點頭,並不去問他想改用什麼方式,繼續追求她。她只是低著頭,嘴裡喃喃自語,用最小的音量,說了四個字。
謝天謝地。
*** *** ***
幾天之後,宜靜就赫然發現--
她似乎謝得太早了點。
熊鎮東選擇的方式,是毫不掩飾對她的愛慕,熱烈而積極的展開追求行動。短短幾天之內,整個警界,上自署長,下至基層警員,全都曉得了,那隻大名鼎鼎的熊,正在追求冰山美人。
早上,他會親自送來早餐:新鮮現搾果汁、鮮蔬三明治。中午則是他特請名廚,破例製作的便當,由他飛車趕來,送到她面前。
晚上,則看她的工作狀況。她下班得早,他就陪她吃晚餐;她下班得晚,他就拎著可口的宵夜,熱騰騰的擺在她面前。總之是餐餐不缺,絕不讓她餓著。
這類追求行徑,換做一般人,或許只能說是稀鬆平常。
但是,他熊鎮東雖說禍闖得不少,但終究也算是警界大忙人之一,為了追緝歹徒,三天兩頭忙得沒得睡,都算是家常便飯了。如今為了宜靜,他還硬擠出時間,不時趕來送飯送花、大獻慇勤,等於是一支蠟燭兩頭燒。
遇到他排休,那就更熱鬧了。
堂堂飛虎隊長,在排休日,立刻變身為牛皮糖,賴在飛鷹總部裡,死皮賴臉的纏著宜靜,不讓她離開視線之外。
有道是,烈女怕纏郎。
尤其是這種臉皮超厚、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大男人!
她拒絕過不少男人,卻唯獨對熊鎮東沒轍,這個男人打定主意後,就絕不更改。
他是鐵了心,非要把她追求到手不可。
日子一久,兩人之問還沒什麼進展,倒是流言耳語,已經傳遍警界。
這些沒長腳的流言,傳播的速度快得出奇,兩個聽見傳言的飛虎隊隊員,很熱心的搜集所有流言八卦,然後衝回隊上,向隊長報告。
飛虎隊的總部,比起飛鷹特勤小組,可寒酸得多,只是一棟四層樓的磚造屋子,但兄弟們擠在裡頭辦案,倒也怡然自得。
熊鎮東的位置,在二樓的大辦公室裡,雖然身為隊長,但仍陪著弟兄們,在大辦公室裡,共享那台時常故障的冷氣。
小柯跟小蔡,衝進大辦公室裡,緊張兮兮的左看右看,直到看見熊鎮東,才鬆了一口氣。
呼,還好還好,老大還在,還沒跑去飛鷹總部!
「老大!」小柯率先喊道。
熊鎮東回過頭來,擰眉瞪著兩人。
「什麼老大?你混黑社會的啊?叫隊長!」
「喔。」小柯縮了縮脖子。「隊長,我們……我們……」
「有什麼屁快點放!」
「呃,那個……」小柯咬著牙,鼓足勇氣。「我們聽到飛鷹隊的,說我們老大--」
熊鎮東挑起濃眉。
「說什麼?」
小柯遲疑,轉頭看著小蔡。「呃……」
小蔡卻擠眉弄眼,用力搖頭,一瞧見隊長的表情,就決定臨陣退縮,堅持不肯轉述。
只是,話都說了一半了,熊鎮東哪裡會放過他們?
正在遲疑的時候,一聲不耐的咆哮響起,轟得兩人耳朵發疼,差點要嚇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