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到這裡,熊鎮東簡直想把自己揍昏。
媽的,他真該被天打雷劈,千刀萬剮!他該被--該被--
貧乏的想像力,想不出什麼適合的懲罰方式,他痛恨自己的頭腦簡單,半趴在地上,沮喪得想用頭去撞地面。
「熊隊長。」清冷的聲音,在雨聲中響起。
熊鎮東又驚又喜,猛然抬起頭來,果然看見那張清麗的臉兒。
她撐著傘,垂著眼,雙眸從鏡片後,冷冷的睨著他。「這裡是公共場所,麻煩你移駕他處,不要在這裡阻礙交通。」
「宜靜!」
他衝動的想爬起來,卻又想起,自己是來道歉的,連忙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我已經盡了告知的義務,你不走是你的事。」她不再多看熊鎮東一眼,輕描淡寫的說完就轉身,連一秒鐘都不肯多留。
「宜靜!」他連忙又叫住她,急切的說:「宜靜,我知道錯了!他們跟我解釋過,是我誤會妳了。」
「很好。」她的態度,彷彿他的誤會與否,都跟她無關緊要。她甚至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我道歉!」
她回答得很乾脆。
「我不接受。」
熊鎮東咬著牙,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她斬釘截鐵的回答,還是讓他畏縮了一下。當了一年多的夫妻,讓他多少明白,要讓她生氣不容易,但是一旦惹她生氣,要她消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是,為求佳人原諒,他不肯放棄,甚至厚著臉皮,把當年用過的招數,再度搬了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用最大的聲量喊道。
「丁宜靜!」他咬牙,用最堅定的語氣、最強烈的決心重施故技。「妳要是不肯原諒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裡,不起來了!」話說,誠意感動天,這招還多少有點用吧?
果然,她停下腳步了!
熊鎮東心中燃起一線希望。他注視著她,看著她緩緩回過頭來,注視著全身濕透的他,軟嫩的紅唇微張,輕聲說:「那你就別起來了。」說完,她就走進飛鷹總部,不再理會他。
滂沱大雨中,只剩下目瞪口呆、渾身濕答答,狼狽到不能再狼狽的熊鎮東,頹喪的跪在原處,呆望著宜靜遠去的背影,深刻的醒悟到一件事。
原來,老招數不一定管用啊!
第七章
老招數徹底失敗!
承認失敗,對他來說並不難。只是,要他放棄?!
嘿嘿,休想!
熊鎮東決定改弦易轍,換個方法,正面進攻。
他查出宜靜離婚後,獨居在市區某棟公寓裡,又查出她的班表,找到她最近一次的排休日期。
那天清晨,天際還濛濛亮,他就已經開著車子,在公寓門前不遠處,熄火等待著。他等啊等,雙跟沒離開過公寓的門,直等到十點左右,確定她沒有出門後,才下了車,大步往公寓走去。
這一排公寓,屋齡都有十五年以上,樓高六層,外牆髹著白漆,樓下鐵門則早髹了紅漆。大門雖然鎖著,但對他來說,並不算是障礙,他只用一根鐵絲,就搞字了那個鎖,大搖大擺的進了公寓,直上五樓。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看著那扇緊閉的鐵門,熊鎮東伸手,用粗大的食指,按下電鈴。
啾、啾啾啾啾啾啾。
電鈴聲響起,他透過鐵門的間隔,看著裡頭的木門,心裡還不忘默念著,這幾天幾夜以來,他絞盡腦汁才想出的道歉字句。
只是,等了幾分鐘,門卻遲遲沒有打開。屋裡的宜靜,甚至沒有打開裡門,探頭瞧瞧訪客是誰。
怪了,她沒聽見嗎?
他擰起眉頭,再度按下電鈴。
啾、啾啾啾啾啾啾。
沒反應。
粗大的食指,第三度按下電鈴。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電鈴聲響啊響,啾到都快破音了,門內卻還是靜悄悄,沒任何反應。
濃眉擰得更緊了。
熊鎮東鬆手,不再虐待電鈴,啾啾聲戛然而止,四周瞬間安靜下來。他瞪著眼前的兩重門,表情從原先的期待,轉為狐疑。
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宜靜一定在屋裡。就算她趁著休假,打算好好補眠,但剛剛那陣電鈴聲,肯定也能把她吵醒。
那麼,為什麼她沒來開門?
熊鎮東雙眼直瞪著門,焦慮得頭頂都快冒煙了,還是遲遲不見宜靜現身。
現在該怎麼辦?
在門外喊她嗎?不行,聽見他的聲音,她八成不會來開門。還是說,乾脆連這兩扇門也一併撬開?唔,這也不行,按照她的脾氣,他要是逕自開鎖,闖了進去,無疑是火上加油,只會讓她更生氣。
各類想法在他腦子裡轉啊轉,他籌備了這麼多天、花了這麼多功夫,準備了滿腔的道歉詞,但是到了關鍵時刻,卻連一句話都沒能跟她說,甚至根本見不著她!
事到如今,計劃得改一改了。
熊鎮東走出公寓,繞到公寓旁的小巷內,瞇著眼觀察環境。如他所料,這類公寓的防火巷,寬度不到兩公尺,兩棟公寓後陽台跟氣窗,樓樓相對,間隔並不遠。
熊鎮東抬頭,先看定目標,雙手撐住兩邊的牆,再稍稍一蹬,雙腳也分別抵上牆面,然後--
他開始往上爬。
區區幾層樓的高度,可還難不倒他,俐落的身手,撐著兩面牆,矯健得媲美野生動物,沒兩三下的功夫,就爬到五樓的高度。
五樓的氣窗半開著,離他攀爬的位置,稍微有點距離。他撐在五樓的高度,憑著多年來追緝歹徒練出來的身手,跟不怕摔斷脖子的決心,做著水平移動,健碩的的身軀,終於來到氣窗外頭。
他嚥下歡呼,無聲的咧嘴,得意洋洋的笑著,再探頭往氣窗內一瞧--下一秒,窗內的「美景」,讓他瞬間雙眼發亮。
噢,天啊!
這是離婚三個多月以來,他所遇到,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氣窗之內,恰巧就是浴室,而巧得不能再巧的是,不肯來開門的直靜,就背對著他,嬌軀一絲不掛,沐浴在蓮蓬頭灑出的溫熱水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