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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次面談的對象,或許用「曲蒨第二」這個形容詞會很貼切。並不是說她與曲蒨長得很像,而是她的狀況與當初獨自帶著小剛生活的曲蒨有點像。
她的名字叫林雪顏,有張非常白淨清秀的臉,看起來好像才二十歲而已,不過實際上卻是個二十六歲的單親媽媽。她的女兒年約兩歲,有張與她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任何人都能輕易看出她們是對母女。
於寒走進麵店看見曲蒨溫柔的與她對話,同時逗弄著她可愛的女兒時,就知道8樓公寓的第三名房客終於現身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幾分鐘之後會發生一件讓她畢生難忘的事。
事實上在場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因為一切實在來得太突然了。
「爸爸。」
大人聊得正專注愉快時,卻聽小女孩突然發出一聲叫喚,還聊著天的三個女人同時呆了一下,先是低頭看看小孩,接著順著小孩的目光抬頭望向站在店門口的男人。
「老公?」於寒率先喊出聲。
「狩之?」曲蒨跟著叫道。
「Lucifer?!」林雪顏難以置信的驚呼。
「小雪!」奎狩之則是震驚的瞠大眼。
「媽咪,爸爸、爸爸。」小女孩的頭興奮的轉來轉丟,她忽然鬆開拉著母親衣服的手,轉身跑向奎狩之。「爸爸、爸爸。」
為防撲向自己的小女孩跌倒,奎狩之自然而然的蹲下身來接住她小小的身體。
在他蹲下身抱住小女孩的同時,血色瞬間從於寒臉上褪去。她怔怔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整個人搖搖晃晃的。
「小雪,真的是妳嗎?」從未想過她竟會出現在他面前,奎狩之震驚的忘了於寒的存在,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緊盯在林雪顏臉上。
看到他的反應,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於寒突然有股想笑的衝動,但不知為何,她的眼淚卻先湧了出來,模糊了她的視線,濕了她的眼睫。
很好笑,真的很好笑!人家一家團圓,她這個外人哭個什麼勁?湊什麼熱鬧?她應該識相的安靜離開。
模糊的視線中,她看見奎狩之抱起小女孩走向孩子的母親,他的眼中依然沒有她。她就站在林雪顏旁邊,可是他卻看不見她。
心碎是什麼滋味,她終於知道,那是一種痛不欲生、幾近崩潰的感覺。她搖搖晃晃的走向店門口。
「於寒──」曲蒨叫住她。
於寒猛然停住腳步,她真傻,為什麼到現在還冀望他會注意到她呢?而他又將如何面對她?倘若他以充滿歉意與請求原諒的目光看她,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這樣的念頭才閃過,他的聲音便突然響起。
「小寒……」
她倏然渾身一僵,腦袋一片空白。
「小寒,對不起,我──」
一聽見對不起三個字,於寒就崩潰了。像是動物瀕臨死亡前的哀嚎驀然從她喉嚨深處發出,她摀住嘴巴拔腿就跑。
「小寒?小寒!」
奎狩之在她身後大喊,但她卻只想跑到一個沒有他的聲音的地方。
如果聽不到他的聲音、如果看不到他、如果她的世界不再有他,那麼她的痛苦應該會停止吧?這種連呼吸都會牽動傷口的椎心刺痛應該會停止吧?
「小寒妳要去哪?」他在她身後大喊。
她要去一個沒有他、沒有痛的地方。於寒心碎的奔出門外。
「小寒!小寒!」
他不斷的叫喚著她,聲音愈來愈靠近,她拚命的往前跑,連撞到人也不理,連紅燈亮了也不知道。
烈陽在頂上灼熱的散發毒芒,汽車引擎聲與喇叭聲在耳邊呼嘯,他的聲音忽遠又忽近,像在怒吼又像在狂嘯,四周人聲鼎沸,突然有劇痛襲來,一陣天旋地轉,黑暗頃刻籠罩──
她終於逃離那椎心之痛,獲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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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蒨站在病房外,敲門之後才推門進入。
病房內窗簾半掩,一片幽然沉靜。
病床上的人像睡著了般,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而一旁看護的人也像個木頭人般,呆愣愣的坐在折迭椅上。
「狩之,我來了。於寒今天有沒有好一點?」曲蒨開口問,不過也知道他不會回答她,過去這兩天來,他都是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
從於寒車禍至今,已經第五天了,可她始終沒有醒來。
醫生說她傷得不重,照理說不應該這樣昏迷不醒,即使做了更詳盡的檢查,結果卻還是得再觀察看看。
導致於寒昏迷不醒的原因,也許根本就與車禍無關,而是她逃避現實不願醒來。
大伙都有同樣的想法,所以從車禍當天晚上,奎狩之便守在病床邊不斷的與她說話,告訴她他與林雪顏的關係,告訴她小潔不是他的孩子,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多在乎她,請求她快點醒過來。
他整整對她說了三天三夜,說到聲音都啞了,於寒仍是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
曲蒨幾乎可以感覺到奎狩之的絕望,可以聽見他內心裡痛苦的吶喊,她不禁搖了搖頭。
唉,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一次又一次的傷心,即使這次是個誤會,但在奎狩之前科纍纍的助長下,小寒所受到的打擊與傷痛可想而知,但是她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會不會太狠心了?而奎狩之除了接受之外,竟然還自我折磨加重自己的懲罰。
他們倆都瘋了,因為太愛對方、太在乎對方。
而她當然不會容許他們這樣糟蹋自己。
「雪顏認為這是她的錯,她要離開這裡了。」曲蒨開口對奎狩之說,希望藉此引起他一些反應,可是他仍是文風不動。
「其實這只是個誤會,是小孩認錯了人,你和雪顏都毋需自責。你不是說她就像是你妹妹一樣嗎?你真要讓她這樣無依無靠的帶著小孩離開嗎?狩之。」她再接再厲的對他說,只想得到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