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照他以往的老規矩,她絕對會被他瞪上一整個晚上,再聽他數落一晚尖酸的字眼。
不過,今非昔比,她不再是他的奴隸,她也不住他家了啊,應該逃得過他的酷刑才對。
「你們很熟?」嚴正歡換上一張溫柔的臉,唇角漾著淡淡的柔笑。
「並不……」
「當然很熟。」趕在顧曉希開口之前,孫耀尹硬是主動接口。「她呀,粗線條又少根筋,要是不看緊一點,就連她什麼時候走丟都不知道。」
「可不是嗎?」嚴正歡笑得嘲諷。
就是沒看緊她,才會教她連夜逃跑……不,他想了很久,依他對她的瞭解,她不可能會有什麼周全的計畫,絕對是有人替她策畫,把一切都安頓好,再要她笨笨地依計行事罷了。
顧曉希睇著他唇角的笑意,不由艱澀地嚥了嚥口水。來了、來了,他就是這個樣子,在人前,總是會努力地維持貴公子般的優雅舉動,但是要是懂他一點,就會明白他腦袋正快速地運轉著。
運轉什麼?當然是想法子整她啊!
死定了!
「好了,定吧,妳不是餓了嗎?」孫耀尹自然地摟著她的肩走。
走了兩步,顧曉希驀地感覺身後傳來陣陣尖銳目光,刺得她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趕忙往旁退開,瞬間,感覺背後的視線平和了些。
啊啊,芒刺在背,是不是這種感覺?
還餓咧?她嚇得都飽了!
*** *** ***
「其實,我認識曉希很長一段時間了。」嚴正歡話一出口,坐在他對面的顧曉希不禁不雅地噴出一口湯。
三人回到大廳,挑選一處較為安靜的每落享用美食,長形的桌子,三人分坐兩邊,而嚴正歡就坐在顧曉希對面。
「怎麼了,怎麼喝成這樣?」孫耀尹連忙拿起餐巾擦去小範圍的湯漬。
「嗆到了。」她悶聲道,不自覺地含怨睇向對面,瞧嚴正歡笑得怡然自得,享受得很。
好可惡的男人,竟趁她沒有防備時爆出這句話。
他一直沒有開口,她還以為他不會在別人面前點出她和他的關係,豈料就在她感到放心之際,他竟……可惡,這一點和以往一樣,逮住她的心理再給她狠狠一擊,壞蛋!
「又不是小孩子。」孫耀尹沒好氣地道。
「是啊、是啊。」就連她也覺得自己今天的角色實在是扮演得太不稱職了,但是這有什麼辦法呢?誰要她遇著天敵。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這種場合遇見他,依她對他的瞭解,他向來不愛聲色場所,更不喜歡涉入派對,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刻意挑選和派對有關的工作,豈料人算不如天算,冤家路窄啊。
「正歡,你認識她多久了?為什麼我從沒聽她提起過?」放下餐巾,孫耀尹不動聲色地問著。
「可久了。」嚴正歡笑得斯文有禮,然而眸底卻閃爍著只有顧曉希才懂的戲謔。
「是嗎?」
「可不是,至少我認識她的時候,還沒有你的存在呢。」他依舊帶著淺淺笑意。
「哦?」意味著什麼?
「而你跟她呢,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嚴正歡魅眸直瞅著顧曉希。
「並不是。」趕在孫耀尹回答之前,她便先行開口。
「是啊。」孫耀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並非我的女朋友,而是我到公關公司借來的出席女伴。」
「公關公司?」
「你沒聽說嗎?就是專門陪人吃飯聊天,或者是出席各種宴會,甚至是私下出遊的公關,但是要記得,她們和一般的交際花不同,是不能胡亂碰觸的,只是很純粹的短程交往。」孫耀尹很意外地看著他,旋即又笑了笑。「也對,你向來不喜歡熱鬧的場合,雖說你身邊沒什麼女伴,可也沒見你缺過,這種公關公司,之於你應該是相當陌生。」
「不過依我所知,你也不缺女伴啊。」嚴正歡微挑起眉。
解釋得如此清楚,他要是再不懂他的意圖,可是太丟臉了。
也對,她這麼明目張膽地招蜂引蝶,怎可能不吸引其他男人上門?
公關公司?原來她離開他之後,賴以維生的就是做公關啊……
「但是缺一個合得來的女伴。」
「那倒是,我明白你的想法。」就如同他少了一個慣於相處的奴隸,教他日子都忘了要怎麼過了。「對不對啊,曉希?」他笑睇著悶頭喝湯的她。
「哦,是啊、是啊。」除了這麼回答,她還能怎麼說?
完蛋,孫大哥竟把她的底細全掀了,到時候她要往哪逃?
「對了,怎麼沒聽妳提起妳跟他很熟?」孫耀尹小聲問著。
「呃,我覺得沒什麼好提的,所以就沒說了。」呵呵,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不需要多做不必要的聯想。
嗚嗚,別再說了,說愈多,她就覺得頭愈痛。
「怎麼會沒什麼好提的?」孫耀尹微挑起眉。
不對勁,他橫看豎看都覺得嚴正歡和她之間透著不尋常的氣息。雖說他和嚴正歡的交情不深,但也知道他這個人潔癖得很,向來不愛女人近他的身,但此時此刻卻意有所指地點明曉希,這意味著什麼?
對他下戰帖?還是要他不戰而棄?
「就是沒什麼好提的啊。」她苦笑著。
「曉希,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妳會不知道咱們之間交情匪淺?」嚴正歡笑容可掬。
「請嚴先生別胡說,會造成別人誤會。」她瞇起眼,偷偷地瞪他。
什麼匪淺,他一定要說這種耐人尋味的話嗎?
這桌子並不是很寬,她若真想要小動作丟東西,絕對丟得中他,別惹火她,她也是會生氣的。
「哪裡讓人誤會了?」嚴正歡笑瞇黑眸,就連桌下的長腿也跟著不安分起來,略微伸長腳,朝她的方向探去。
顧曉希瞪大眼,瞬間恍若化石。
不會吧,這人竟在桌底下搔擾她?!
「認識妳那年,妳才十歲,瞧,妳認識我的時間遠比不認識我的時間還要長呢。」嚴正歡脫下鞋子,穿著絹襪的腳自她的腳板緩緩攀升到小腿。「人生能有幾個十年?我們也算是相當有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