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希遲緩地抬起傻愣的眼,不敢相信他竟在大庭廣眾之下騷擾她。
就算長桌上鋪了幾乎落地的桌巾,但是他也不能保證沒有人會發現啊?
他現在是怎樣?還沒搞清楚她這一年來到底是怎麼過的,便打算先發制人,先整她再說?
「這麼長的時間?」孫耀尹微愕。
「那是因為她是我老家的管家之女,儘管她並沒住在我老家,但是我們相處的時間很長,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嚴正歡笑得很柔很柔。「記得那時候我還教她功課,就連餐桌禮儀也是我教她的呢。」
「那麼品嚐美食也是你的興趣嘍?」孫耀尹突道。
「可不是?享受美食、品嚐美食,那是人生一大樂趣,相信這一點肯定影響她很深。」嚴正歡看顧曉希目光定在桌面上,不禁又笑瞇眼。
可不是嗎?她向來愛吃,美食當前,她是不可能不動手的,只是,如今他就在眼前,她還吃得下嗎?當然是食不知味。
她現下的表現,意味著她對他依舊有著絕對的服從。
孫耀尹不語,心底五味雜陳。
如他所說,曉希確實相當懂得享受美食。記得初見面時,總覺得她的談吐尚可,但對美食的鑒賞相當令人驚訝,動作優雅,品味極高,哪怕是品酒,也能分析得頭頭是道。
原來,全都是拜他所賜啊。
孫耀尹斂眼不語,耳邊又響起嚴正歡的聲音。
「但是一年前,妳不告而別,我很傷心呢,以為妳不要我這個老朋友了。」他逕自說著,不忘露出些許悲傷。
顧曉希咬了咬牙,瞪著唱作俱佳的他,有股衝動想要跑上前去,抓花他漂亮的臉,再臭罵他幾句。嗚嗚,這些舉動,她也只能在腦袋裡頭重複演練,卻沒一次敢正式上場。
他傷心?那才有鬼哩!他是少了個服侍他、供他要玩的奴隸,覺得人生太無趣了才對!
可惡,她這一輩子真要被他吃定了嗎?
「這一年來,妳好嗎?」儘管她不回答,嚴正歡也不以為意,放任著腳緩緩地爬上她的膝蓋。
「我、很、好。」她咬牙低聲道,不敢讓人發覺她的異狀,然而面對他的入侵,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制止。
難道真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放肆地調戲她?
天,誰來阻止他?
「真的?」嚴正歡睇著她垂下的臉,濃密如扇的長睫微微顫動,唇角勾得更為生動。「那我就放心了。」
話落,長腳勾向膝蓋內側,瞬間--
「曉希,妳怎麼了?」孫耀尹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滑坐在地,起身忙要將她扶起。
「沒事。」她始終垂著臉,幾綹劉海滑落,掩去些許頰上的紅暈。「不好意思,我可能有點醉,想要先離開了。」
「是嗎?」
「嗯。」非走不可,這時再不走,情況會陷入她無法處理的狀態。
「這麼早就要走了?」嚴正歡迅速穿好鞋子站起身,來到她身邊緊扣住她的手,突地湊近她耳畔,以只有她聽得見的森冷低沉聲音道:「曉希,今天先讓妳走,但改天,我一定會登門造訪。」
聞言,她瞪大水眸,只能無奈地扁了扁嘴。
糟,她這輩子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嗚嗚,若只是當奴隸也就算了,但是他變本加厲,不但要她當奴隸,還要她當暖床女伴,要她怎麼能不逃?
救命啊!
第三章
「謝謝你送我回來。」站在鏤花鐵門之前,顧曉希二十一歲的青澀臉龐滿是誘人的神采。
「不客氣,只是……」男同學站在門前,眺望裡頭的金碧輝煌,不禁有些咋舌。「妳住在這裡?」
「不是,我媽媽在這裡工作,我來等她下班。」她笑著,心裡有點小難過,回答他的這句話,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但是她絕對沒有蓄意撒謊的意思,只是很多事情一言難盡。
總不能要她實話實說,她被這兒的混蛋少爺脅迫,所以打從小學時,便要每天放學後到這裡報到?
別當她是來這裡玩的,實際上,她的主業是奴隸。
「這樣子啊,那……明天見。」他頓了頓,在她頰上落了個吻,轉身就跑。
顧曉希呆若木雞地瞪著他的身影,有些難以置信他做出這樣的舉動。
毫無預警地親她?難道他喜歡她?
撫了撫發燙的頰,她不禁搖頭苦笑。榴進鏤花鐵門裡,壓根沒發覺前頭建築物的二樓陽台上有著一抹挺拔的身影,正目光灼灼地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少爺,我來了。」她背著背包快步上二樓,如識途老馬般地走到某間房間門前。
「進來。」
裡頭傳來涼涼的聲調,讓人猜不到是喜是怒。
輕輕地推開門順手帶上,顧曉希踏進房內,裡頭是十年如一日未變的擺設,正前方是落地窗,窗正開著,而他就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看樣子像是在眺望底下的風景。
正常啦,這裡風景這麼漂亮,看個數十年都不會膩,只是,只要有他在,哪怕只有一天,她都沒興致看。
「少爺,今天要做什麼?」她守本分地站在門邊,不敢踏近一步。
嚴正歡背對著她,悠閒地支手托腮,彷彿是在思忖。
「少爺?」她輕喊著。
哎呀,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怪了,她得罪他什麼了嗎?
嚴正歡倏然起身,走進房裡,很隨意地審視著擺設,突地走到右手邊的書架前,大手連揮幾下,掃下四五層厚重的原文書籍。
「把書按照順序排好。」他淡淡道,隨即走到一旁的沙發椅坐下,示意她趕緊動手。
「嗄?」她微愣。
那是原文書耶,她哪裡看得懂?況且,她哪知道何謂順序?
「還不動手?妳是打算要排到天黑不成?」他慵懶地窩在沙發裡,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排啊?」這不是在整她嗎?
也不是頭一天認識他了,很清楚他每天都會丟一個爛差事給她,但是像今天這麼蓄意又這麼惡劣的,應該是第五次吧,這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