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信封,打開,冷眼看信。
這是一封辭職信,是恩熙留下來的辭職信。
十秒鐘後,謀仲棠把辭職信揉爛,然後扔到辦公室角落裡的垃圾筒!
嘟--嘟--
電話響起。「喂?」謀仲棠接起來,語調陰沉。
「幹嘛?吃炸藥了?」裴子諾的口氣很不耐煩。
「有事?」謀仲棠很冷淡。
「沒事不能找你?」
「沒事不必找我,我很忙。」他乾脆說。
聽到這話,裴子諾就火大。「忙到連手機都不開?!」
「到底什麼事?」他準備掛電話。
「剛才我送恩熙到醫院。」裴子諾已經懶得忌諱,直接叫恩熙的名字。
謀仲棠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裴子諾大聲起來。「你連她身體有狀況都不知道?還當什麼男朋友?」
「說重點。」謀仲棠的聲調很陰沉。
裴子諾不高興到極點。「醫生說她有腦癌、活不久、快死了!」他故意誇大。
話筒一陣沉默。
「喂?你有沒有在聽?」
「她在哪家醫院?」謀仲棠問。
他冷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恩熙說你們已經分手了,她住哪家醫院不干你的事。」裴子諾回他。
「那就等她出院再說。」
「喂!你--」
謀仲棠掛了電話。
五秒鐘後,裴子諾的電話又響。
「她在哪裡?」
「她在信義路巷子裡的仁濟診所!你真的太過分了--」
謀仲棠又掛電話,然後離開辦公室,直接搭電梯下樓。
第十章
恩熙並沒有在醫院過夜,裴子諾走後沒多久,她就自己拔掉手上的針頭,走出病房。
「妳怎麼出來了?」護士看到恩熙有點驚訝,待一看到她手上沒拿點滴,就更著急。「妳的點滴呢?怎麼拔掉了?」
「我要出院。」
「不可以!醫生說妳今天晚上不能出院,還要住院觀察一晚才行!而且妳看起來很疲倦,怎麼不聽醫生的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晚?」
「我明天要上課,不能住院。」
「可是--」
「我一定要出院。」恩熙很固執。
「好吧,」護士不太情願的樣子。「不過我還是要問一下醫生才行。」
護士聯絡醫生後,醫生出來勸阻也沒用,只好讓恩熙出院。
辦理完出院手續,恩熙才剛剛走到門口,就碰到正要走進醫院的謀仲棠。
她瞪著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我來找妳。」他的表情一如平常。
恩熙起初驚訝,繼之一想,就知道是誰告訴謀仲棠自己在這裡的。
「妳可以出院?」他問。
「我沒什麼事。」她輕描淡寫地道。「你找我有事?」然後問。
「我來看妳。」他答的自然。
恩熙的心抽痛了一下。
她沒有說話,他卻開口:「就算已經分手,我也是妳的上司,下屬生病我應該來看妳。」
她的臉孔泛白。
「我看到辭呈了,」謀仲棠的眼神很淡漠。「妳要辭職?」聲調也很冷淡。
「對。」她試著冷淡地回答,學他的樣子。
雖然她根本不明白,為什麼一夜之間他們就成了陌生人?為什麼分手前與分手後,他可以分的這麼清楚?而分手前與分手後,對她而言卻仍然痛楚模糊、隱晦不明。
「為什麼?」
「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工作。」
「什麼理由?」他居然問。
「還需要理由嗎?」她凝望他。「難道分手的理由還不夠嗎?」
「妳不像公私下分的人。」
「我希望自己不是,但是我害怕自己是。」她回答:「所以,為了避免我成為自己討厭的人,我選擇辭職,這樣就會簡單一點。」
他看著她。「妳的顧慮也對。」然後淡淡地答。
恩熙別開眼。
因為他的眼神冷靜的傷人。
「不過,當初是董事長要求我把妳帶在身邊,如果妳要離職,應該親自跟董事長報告。」
「請總經理代我轉達就可以了。」瞪著一旁飄著落葉的台階,她平聲說。
這時謀仲棠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
「阿棠,你到底什麼時候過來啊?」艾芸嗲聲間。
夜晚,手機另一頭說話的聲音,在這端聽來特別清晰。
恩熙沉默地注意到,這不是他往常帶在身邊的手機。所以,他有另一支手機,另一個號碼,還有另一個女人。.
「我馬上過去。」他的聲調略顯低沉,也變得溫柔。
「要快點喔,人家在等你耶!」
「我知道。」他抿唇,收了線。
恩熙別開眼,封閉多餘的知覺。
「妳確定要離職?」他繼續剛才的對話。
「對。」她點頭。
「其實沒這個必要。」
「有這個必要。」她說:「因為我不想再看見你。」
謀仲棠沒有表情。
「我本來……」蕭瑟地,她接下說:「什麼都不想問。但是我怎麼可以裝做愚昧無知的樣子,就這樣答應與你分手,卻不知道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他沒反應。
她抬頭,直視他像冰霜一樣沒有感情的眼睛。「你曾經對我說過,開心或難過的時候,都要想到你的存在,千萬不要把你忘記。」
「你還說過你愛我,你的抉擇就是愛情!」她接下說:「你曾經跟我說過的這些話,難道都沒有意義嗎?如果曾經有過一點意義存在,那麼你為什麼要跟我分手?為什麼要讓我心痛?為什麼要看著我難過?」儘管用盡氣力壓抑,她的淚還是在這個時候掉下來……
一口氣把話說完後,她開始用力壓抑突然湧上來的哽咽。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除了巷口馬路上傳來的喧擾車聲,就是寂靜。
「我也說過,妳太單純了。」僵持了很久後,謀仲棠先開口。「妳太單純了,所以不瞭解男人。」
她看著他若無其事的模樣……
「人時常會說出不自覺的話,男人更是如此。」他對她說。
「你是什麼意思?」她木然地問他。
「這就是男人的甜言蜜語,妳太單純,所以把男人的甜言蜜語都當真了。」
她怔怔地瞪著他。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確是真心的。」他的口氣很平靜,平靜地說著殘酷的話:「但是一個男人的真心,很快就會過時。當男人的真心已經過時,過去『盡心』說出口的話,就會變成現在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