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也不應該亂跑!」嚴鈺霸道地說,害他不放心,叫起龍蜿和龍蜻,令她們出去尋找。
「下次我不敢了!」柳伶兒扭著手怯聲回答。
現在她完全瞭解剛才那三個女孩的心情,宮主有種渾然天成的氣勢,讓人見了他就變得氣短,面對他的陳責不敢申辯,只能乖乖認錯。
難怪每次宮主在她身旁時,她都有種特別的感覺──唉!柳伶兒身體忽然變得僵硬!怎麼……她跟宮主坐得這麼……接近?!難不成……她……真的坐在宮主的……腿……腿上?
「我……我該回房去了!」柳伶兒猝然從嚴鈺身上彈起,快步走到門邊,她緊急煞住腳步──不對,這裡就是她的房間,該回房的是宮主才對!
但是,嚴鈺正坐在屋內,看不出有要離開的跡象,柳伶兒站在門邊進退維谷。
經過短暫卻難耐的沉靜,她試探地問:「宮主不累嗎?您該安歇了。」
嚴鈺悶不吭聲地起身,走到她跟前,出乎意料地探手扣住她的手腕,迅速地檢查她手臂上的傷癒合情形,又快速地放開她的手,在離開前拋下一句話:「快點休息!」
柳伶兒愕然地呆立著,窗外已是更深露重──
第七章
令狐飛鴻坐在黑寂中等待──
兩年前,嚴鈺在宜興找上了他,在這之前,嚴鈺已經派人追查他的行蹤一年了。
這不是「金璃宮」第一次找上令狐家;如果他沒記錯,六年前「金璃宮」也曾全體動員在江湖上尋找他的爺爺──「百變怪醫」令狐一笑。
如果他存心躲避,即使「金璃宮」派出的人手追蹤技術如何優良,也無法掌握住他的動向,只能跟在他背後團團轉;但是他很好奇,自從他們的人盯上他之後,他透過特別的管道,對不為江湖人所熟悉的「金璃宮」進行調查。
他發現「金璃宮」是由先朝的重臣嚴世輝所創立,跟朝廷之間關係良好,控有四川的監、鐵、銀專賣權,這給「金璃宮」累積了富可敵國的財力。只是「金璃宮」一直隱蔽在西南地方,不跟中原人士往來。他不懂他們為什麼急著找他,他只不過是「百變怪醫」的孫子!
令狐飛鴻決定要見見「金璃宮」的宮主,他故意在宜興停留了五天,等嚴鈺上門來找他。
沒有讓他失望的,第五夜「他」就來了!
那時,令狐飛鴻攜了酒菜到西山頂,對月獨酌──
「你來了!」令狐飛鴻背後感到有一陣動靜。
「你待在宜興,不就是為了見我。」在他身後的人譏誚地說。
令狐飛鴻訝異地挑眉回頭,怎麼「金璃宮」宮主這樣年少!他內心吃驚地看著站在月色下玉樹臨風的嚴鈺。他隱藏住驚訝,舉杯飲了酒表示佩服,才言歸正傳地問:「你為何派人追蹤我?」
「我要你醫治一個人。」嚴鈺語氣簡潔。
令狐飛鴻莫名一笑說:「那你該找我爺爺令狐一笑才對。」
「死人不會醫病。」嚴鈺回以冷笑。
令狐飛鴻一愣,他怎麼知道爺爺死了?他屢次裝成爺爺的模樣替人治病,從沒讓人看出破綻。
「我知道你醫病的規矩:一、不醫好人;二、不醫窮人;三、非奇病怪症不醫。我不是好人也不是窮人,我要你醫的那個人身上中的毒,恐怕你也不一定治得好,你說算不算得上是奇病怪症?」
「如果我辦不到,天下也沒有人可以。」令狐飛鴻明知他用的是激將法,仍自負地說。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嚴鈺原也擔憂令狐飛鴻沒有能力醫好柳伶兒,他看來未及弱冠之齡;但令狐飛鴻口氣中的自信讓嚴鈺放了心。
令狐飛鴻精悍地說:「沒那麼容易!我要的酬勞你不一定給得起。」他按著又說:「先告訴我那個人中的是什麼毒!」
嚴鈺一百一十地將柳伶兒的症狀詳細說出來。
聽完了嚴鈺描述柳伶兒的病症,令狐飛鴻兩眼炯炯發光,興奮地問:「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你知道她中的是什麼毒?你知道解法?」嚴鈺語氣變得急促。
令狐飛鴻揮揮手。「不是,聽起來很有趣,快把她帶來給我,我等不及了!」
須知令狐飛鴻自小跟在他爺爺令狐一笑身邊,各式疑難雜症在他眼中都是普通,只因令狐一笑醫術高明,患者到了他手中自是藥到病除。
令狐飛鴻深得令狐一笑真傳,自令狐一笑死後即繼承他的衣缽,打著「百變怪醫」的名號行走江湖;不過,令狐飛鴻還沒遇過其有挑戰性的患者。
現在聽嚴鈺說柳伶兒服毒好幾年,平日脈象並沒有異狀,而且只須按時服毒就能控制體內的毒性,以本身的毒物控制積存體內的舊毒,真是匪夷所思!也怪不得他興奮難耐。
但,嚴鈺卻說:「不行,我不能冒險!萬一你醫不好她,她會有生命危險。」
「只有我可能救她的命!」令狐飛鴻傲氣萬丈地說。
「我知道!」嚴鈺雙眉糾結,沉思道:「等我準備周全,我會帶她來見你。」
「什麼時候?」令狐飛鴻可以拒絕等候的,但他抵抗不了征服這奇毒的誘惑。
「不知道,我會把你要求的報酬先付給你。」
令狐飛鴻不客氣開口:「我要白銀五萬兩。」
「沒問題。」嚴鈺無一絲疑慮。
「還有──」令狐飛鴻故意拉長語氣,蓄意想惹怒始終面色冷肅的嚴鈺。
「你要什麼就說吧!」嚴鈺仍不動聲色。
令狐飛鴻無奈一笑說:「我要『龍香涎』跟『金璃宮』的馭蛇之術。」
「連這個你也知道!」嚴鈺莫測高深地揪他,語氣嘲諷,心裡卻不得不佩服令狐飛鴻消息靈通。
嚴氏先人嚴世輝最初遷居是因朝廷奸逆當權,皇上昏庸聽信小人讒言,因此憤而辭官,避世到川北。後代子弟轉而從商,由於得到鹽、鐵專賣權而累積了龐大財富。
嚴世輝感歎渺小個人對整個惡勢環境的無力,遺留了家訓──「人心難測最難防,獨善其身求多福。」嚴家子弟受其影響,在劍閣建立「嚴家堡」,與外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