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郡王,您快出去——不成,您,別走!」她才想推他走,卻在那幾乎叫人害怕的寧靜深夜中,聽到極輕、極輕的腳步聲,來到她房門前。
公主……就在外頭,所以,她不能反抗公主的意思,不為她自己,也要為娘親著想。她必須……對他下藥,逼他……
「我還在想,這東西是怎麼回事呢……」蘭啟陽苦笑著,攤開了手中的紙條。「我正要歇息時,發現這東西擱在我桌上,署名是你,邀我一見。」
李婕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因為她遲遲不動作,所以等不及的公主便決定趕鴨子上架,逼他們兩個非得成就好事不可。
「你有話要告訴我?」他問,眼光回到桌上的繡品。「你有心事?」看過幾次她的手藝,針法似乎沒像桌上這幅「百花夜宴」這麼混亂。
「我……」她顫抖的手,悄悄趁他沒注意的當口,將桌上瓷瓶拿在手中。
而後,她忙不迭地奪過桌上茶水,為他斟了杯茶,同時……壓抑心頭的恐慌,顫抖著手,將粉末加入茶水中。
對不起,我、我別無選擇呀!「郡王……有什麼話,先喝杯茶再說吧……」李婕心虛地將茶水端給了蘭啟陽。
蘭啟陽接過那杯茶,並不急著喝,只是在手中把玩著。她緊張的嚥了嚥口水,擔心接下來的所有事。心裡對他,除了道歉還是道歉。
他長歎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招手示意她坐下,附耳向前告訴她:「我娘逼你……是吧?」
看她方才斟茶時,手抖的讓茶壺與茶杯不停撞擊出「格格」聲響,他立刻猜出這紙條,又是另一樁詭計。而且這次,她當真知情。
她一愣,沒法回答,眼眶泛紅。「對……對不起……我……雖然答應過你……可我不想……不想逼你的……」
語不成句,哽咽喉中,李婕細若蚊蚋的告白,讓蘭啟陽愣了愣,而後將茶杯重重放在桌面上,低咒了聲:「可惡!」
「郡王!我、我、我……」他厭惡她了?李婕的淚珠兒早巳不聽使喚,滑下臉龐。「郡王您別生氣,婕兒……婕兒對不起您……」
「我不是生你的氣……」他猛地伸出手臂,不顧她的驚愕,愛憐地將她攬進懷裡。「別怕,你別嚇著了,我氣的,是我自己的固執,竟讓你為難了。」
「郡王?」李婕淚珠兒乍停,鼻頭仍抽搐著,她想掙開他熾熱的懷抱,卻發現自己拖不出半分力。他的體諒,讓她眷戀起來。
「不提別的,你屢次躲躲閃閃,是討厭我嗎?」他放開了她些,那梨花帶雨的絕美嬌容,將他整顆心都揪得緊緊的。
「我……不是那樣的……」承認嘛,似乎過於豪放,不承認嘛,又不是實話,她到底該怎麼回答?只能結結巴巴。
「不討厭的話,那就是喜歡?」他將她的不否認視為認同。
「喜不喜歡又如何?」她啜泣不停,想拿衣袖遮掩自己哭泣紅腫的難看臉頰,可是卻被他拉下。
「我也同樣不想逼你,可是現在,倘若要保護你,也許只有一條路可行。」他定定地看著她,想探出她的真心話。
「我不要你這麼委屈地喜歡上我,就是因為不想讓你覺得是被迫要我的,所以我才……」她急得胡言亂語,事情果然如她所猜想,他因同情她而想娶她?
「喜歡你,怎麼會是委屈?要我不在意你,那才困難呢。」
他捧起她紅艷的臉頰,緩緩輕撫,大掌順著她柔嫩臉蛋下滑,來到她纖細小巧的頸項上揉弄著,指尖撥弄著她微亂的長髮,繞在手中,一圈一圈地勾緊,多希望勾住的,不只是她的發,也能勾住她的心。是該承認的時候了。
「也許你不知道,其實我……很想要你。很久以前就這麼想了。你很美,美得動人,不光是外表,還有你的心,和你給我的承諾。」
她震驚的總算停止了哭泣。「你要我,不是因為我是你娘選的媳婦兒?你——自己會願意要我嗎?」
他看著她一臉提心吊膽,害怕又期待他答案的可愛表情,他知道他的回答會讓她開心,而他,早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見她破涕為笑,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會!我會要你。」
「郡王……我……」不知能說什麼。她是何其幸運,能遇上這樣溫柔而相契的他。她含羞帶怯的撲進他懷裡,感受他的誠心熱意。「謝謝你,喜歡我。」
「何必說謝?」他摟緊她,覺得自己可以不再迷惘。感受她的溫暖,她小小的蠕動著,幾乎已經要叫他把持不住了。「別這樣,我也是有極限的,你不讓開些,也許,我會克制不住想要你了……」說歸說,但他自己根本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我忽然發現,我娘還真狡猾,她知道,見著你,我就會改變主意的。」他輕笑,吻上她盈滿笑意的嬌小櫻唇,汲取他渴望已久的甜美蜜津。
「我執著的想要找出繡荷包的真相,也許是因為我不想背負搶人妻女的惡名,可是我卻希望,你真是我的未婚妻。我雖然抗拒著臣服娘親的命令,但這次,為了你,我甘心聽她的。」
直到她幾乎就要喘不過氣,險些在他懷中昏厥時,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我只希望,日後,咱們之間不要再橫生枝節。若你當真與別人有過婚約,你實說,我不會怪你,我會成全你與別人的婚約,娘親那兒有我頂著,我讓你走。但若你合該成為我的妻,我也絕不罷手。所以,你老實告訴我。」
他為她撥去遮擋她額前的些許瀏海,溫柔卻嚴肅的問道:
「那繡荷包的婚約,是真的嗎?你,是我的未婚妻嗎?」
「你知道,我一直想……想告訴你實話。」她別開視線,不想讓他看穿她的心思。他的問題,讓她無法不掙扎。
生平罕見,她這麼想要為自己爭得什麼。她從不想費神,不願花腦筋想的。可是這事,她已經想得太久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