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眾人嘩然。
「大伙上前扁他。」初生之犢不畏虎,「霓虹燈」一嚷嚷,附和聲此起彼落,眼看一場廝殺便要啟幕。
「退下!」頭領嘶聲。
大家面面相覷,沒了主張。
「我說退下!」眼前這男人不容小覷,端看他一身磊落風采和快如鬼魅的身手,不是他們這種角色惹得起的。
「我會再來的。」他撂下狠話。
「站住!」歐陽越冷冽地吐氣。
「怎麼?」少年逞強地回答,身體卻抖起一陣雞皮疙瘩,一肚子破口大罵的穢語卡在喉嚨,自覺窩囊得不得了。
「離開之前把才纔擅壞的柵欄修好。」
「他媽的[你說什麼鬼話,居然敢叫咱們老大做工。」「霓虹燈」搞不懂平常耀武揚威的老大為何變成畏頭畏尾的龜兒子。不過就他媽的斷了手,勝敗是兵家常事,神仙也難免跌斷腿呀!
「不只是他,你也一樣。」
「死老頭,你活得不耐煩了!」他大吼一聲推倒自己的重型機車,發瘋似的向歐陽越衝去。
蠢性堅強的笨蛋!
他一肘尚未掃至,歐陽越已用一記手刀卸下他的膀子。
再沒人敢多放一個屁,全化成鳥獸散。
「媽的!一群沒義氣的癟三。」他一拳打在土地上,雖然疼到至極仍不忘罵人。
「得了,咱們技不如人,再說,我早就知道那幫雜碎不可靠。」老大畢竟不同,多了冷靜不說還明白事理。
「你們還想在地上賴多久?」歐陽越說。
兩人相互扶持地站起來,臉上的戾氣在歐陽越的逼視下蒸發無痕。
那種逼視教他們透不過氣,他們沒膽量再輕舉妄動,上山打鳥終究也被鳥啄了眼,衰呀!
「去將柵欄修好再來向我報到。」歐陽越的眼皮一動也不動,草草吩咐後,帶著夏小圭便往宅子裡走。
「你不怕他們跑掉?」她大開了眼界,但心底的疑問像垃圾山又堆了一層。他太詭譎神秘了,除了名字外,她完全不清楚他的來處。她討厭這種被吊在半空,摸不透的感覺。
「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沒處去了。」沒人比他更瞭解幫派的糾葛鯨吞,其實不管官商或黑白道,一旦失勢只配當落水狗。
「我不懂你。」他太難瞭解了,超乎她想像之外,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是女人無法掌控的。
「你不需要。我明白、瞭解你就成了。」他不要她進入他的世界,那黑白顛倒、直流成河的滄桑世界。「你只要愛我就可以了。」
「我不能。」為何她語氣裡隱藏了些飄浮不定,難道她變心了?
「別鑽牛角尖,」他摩掌她豐厚的頭髮,輕輕一啄。「我會讓你知道愛我是唯一的好選擇。」
夏小圭嚷哧。「你這人——」
「是好男人。」他自動接下去。
不久之前他們是敵人,怎地,滄海等不到變成桑田竟能如此親呢。
——竟是桑田負了滄海,抑或是滄海背叛桑田?或什麼都不是——
「我餓了。」歐陽越捨不得放開她。
「你沒有比較具建設性的話可說嗎?」
「如果沒有意大利面和濃湯吃,我不介意吃你。」他一本正經。
嘩!這男人簡直得寸進尺。
夏小圭滿臉通紅地推開他,好像他是瘟疫或病蟲害。
「有!你想吃什麼都有。」
她落荒而逃。這男人敲詐的伎倆太高竿,她應付不來。
「小心走,別掉跤。」他大笑。
魔鬼!!她隱人廚房之前唯一能從空白腦袋瓜擠由來的詞藻。而她正逐漸沉淪於魔鬼所張織的網中,心甘情願。
* * *
快手佔據的閣樓因為主人被外派出勤務,在強悍的外力侵佔下變成了三不管地帶。
價值千萬的傳訊科技如今淪落到雷神手中變成電動玩具。
「老大,你也來玩,咱們雙打對付魔王如何?」大半天了就只見安東尼拚命翻閱由國外空投來的股市日報,雷神看不過去了。
「你又造次,叫先生。」問題軍團裡就數雷神最不拘小節,他是軍團中年紀最小的,卻又大上安東尼一歲,要他稱呼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先生,會要他的命。
礙於階級分明,人前人後他不得不跟著大家尊稱安東尼為先生,私下,他可就自己玩自己的了。
「我又不是今天才這麼叫你,反正四下無人,又不會被人聽見。」
「隨便你啦。」其實安東尼也不喜歡那些拗口的稱呼,但組織有組織的章法,就如國有國法,幫有幫規一樣,令人難以僭越。
「一起玩?」
「不要。」
「敢情您『老先生』不會玩?」說他這主子少年老成也未免太過了,但時下年輕人會的玩藝他不懂半項,真是棵早衰的國家幼苗。
安東尼眉間微見窘迫。「誰像你游手好閒,不務正業,整天只知道玩。」
聽他故做老氣橫秋訓人,雷神一閃神,被魔王手下的嘍噦撒下的燒夷彈射中,一命嗚呼。「啊,該死!」置得從第一關打起了。
安東尼微微一笑。魔王也算替他報了一箭之仇。
正當他把注意力放回郵報時,傳真機卻響了起來。
傳真機的密碼只有他們組織中人才能擁有,而這台傳真機又屬安東尼所有,除非是緊急事件,否則決步有人會動用到它。
上一秒還嬉皮笑臉的雷神下一刻卻已將訊息拎在手中。「嘖!」
「什麼意思?」
「自己看吧!」
「不重要就扔了它。」安東尼懶得浪費力氣看那張紙。
對他而言,除了歐陽越在他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外,沒有什麼能激起他對生命產生熱忱。
他的生命是一場遊戲,無聊又乏味,如果說賺錢是他生來被賦予的天份,那麼他就是賺錢的機械人,至於花錢——那不在他遊戲的範圍內,他不聞不問。
他沒有抱負,沒有理想,沒有想像的藍圖,生命於他只有現在,沒有過去與未來。
「族長們的密函,你說扔了它?」雷神震驚於安東尼的無動於衷。安東尼把玩著鋼筆,以他那獨樹一格的笑容望向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