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立刻蹙起眉頭。他不愛看安東尼式的笑法,那種笑根本沒有深入到眼瞳或心摩,那是最惡劣的一種笑法——皮笑肉不笑。
安東尼不會生活,他也不會笑,儘管他每天都有張笑臉迎人的面孔。
「算我敗給你了。」他索性將內容重複一次。
「哦。」
他的反應實在教人氣結,但也聊勝於無了。
「我是兵卒你是將領,別只淨顧著笑,拿點主意啊!」到底誰是主子啊?
「既然族長們來找碴,那你就找碴讓他們忙嘛!」安東尼又想埋首回郵報中。
「這麼重大的事,你不跟歐陽講?」他們倆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他的態度實在令人費猜疑。
「你自己看著辦。」作了總結,他不再理會霄神的聒噪,又沉人自己獨特的世界去了。
既然皇帝的侄子都不急了,他這太監也毋須太緊張。霄神瞅了眼日期,反正還有一個禮拜,族長們的試煉才開始生效,他也不必太大驚小怪,先自掃門前雪,大敗魔王再說。
他把紙張隨便一擱又栽進聲光娛樂世界裡,忘記今夕是何夕了。
* * *
帶著一身烏漆抹黑和紅腫的十指,兩個不良少年踉蹌地走近坐在涼亭裡的歐陽越。
「活都幹完了?」兩人的狼狽樣盡入他眼簾。
「我們可以閃了吧!」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做了一天白工,生死仍不自由。
「去洗手臉,然後過來坐。」他獨裁地吩咐。
「幹啥?我們哥兒倆已經把那堆爛木板釘回去了,你還想怎樣?」染著一頭五綵頭的人此刻因為過多的泥野,直豎的發膠頭已成鬥敗公雞狀,嘴裡雖是嚷嚷卻半點脅迫力也沒有。
「去。」歐陽越只重複一個字。
兩人沒堅持的本錢,只覷了那麼一眼便頹然退去。
闖蕩江湖的人也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這次他們看來真要栽在這座』山」上了。
「uncle,你什麼時候對『提攜後輩』生出這麼大的興趣?」像個幽靈的安東尼晃呀晃地湊巧看見方纔那一幕。
「他們太閒了,磨練他們的筋骨,對他們只有益處。」
「哼哈,」他淺淺地笑,如天使。「你愈來愈有善良百姓的架式了。」
「當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幸福,蠻好的。你呢,有沒有興趣嘗試一下?」
安東尼一笑,娃娃臉上極難得的露出一絲邪氣。「我比較適合當鬼。」
「倘若世間的鬼魅都長得像你這般模樣,人間肯定要變做阿鼻地獄。」
「難道現在就世界大同?」他說得齒冷。
「你太偏激了。」無情無慾的人誰有能耐開啟他的心門?歐陽越忍不住要懷疑了。
「真稀奇。」安東尼古怪地睨他一眼。
「不許用那種天要下紅雨的眼光看我。」
「你這麼篤定?不像你。」安東尼嘰嘰咕咕。
歐陽越有些警覺了。「到底——」
「雷神沒把密函給你?」這小於瘋到哪兒去了7
「別告訴我是族長那些老人派下的密函。」他有不好的預感。
安東尼天真地點頭。
「你這渾蛋廣歐陽越翻倒椅子猛力揪住他衣領。「你和你的問題軍團在我的房子裡做了什麼事?」該死的!他一忙完全忽略了那群害蟲。
『沒有啊!」他清澄的眼光是說服力的最佳證明,只可惜歐陽越從小看他到大,對他的糖衣外表完全免疫。
「你們又把那堆破銅爛鐵搬進我的屋子對不對?」他不需要答案,因為他天殺的知道要是沒有那套科技產品,遠在天邊的長老們不可能神通廣大的找到他。
他真是引狼人室。
「我要賺錢,沒辦法。」儘管脖子快被吊得沒氣了,安東尼仍是笑著。
「你……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守財奴。」難道他就不能跟這支問題軍團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嗎?他還要受他們拖累多久!?
「假使你能告訴我地獄往哪走,我馬上就消失。」他鄭重地問,投半絲玩笑成分。
「快把密函給我,要下地獄……」歐陽越疾言厲色。「等我解決那群老不死的以後再說。」他忿懣地放下安東尼。
這是何等的大事,那張密函牧關他和小圭的未來,豈可等閒視之。而他們……他們……他只覺額上青筋暴綻,血絲冒上眼瞳,恨不得殺人。
艾曼狄帕瑪家族族長的密函只發給特定對象。在組織成員想尋覓終生伴侶時,尋求的伴侶必須通過長老設下的試煉,赤色響尾蛇組織才會承認她的存在。而考驗的項目,端看長老的心情而定,也因為這種不合常理的限制,安東尼率領的問題軍團裡人人視婚姻為蛇蠍。伴侶嘛,只要願意,唾手可得,何必為了一個特定的女人受苦受難,太不值得了。所以,組織裡迄今仍是清一色的男性。
歐陽越的反應在安東尼的意料之內。
「我不接受這樣莫名其妙的測試。」愛情是雙方的,與旁人何干!
安東尼用不看好的目光瞟他。
「首先——我要將你那堆惹人厭的廢鐵掃地出門。」他說到便做,身法如鷹行天空,豹馳草原,往閣樓疾射。
「歐陽,你這樣於事無補的。」在慢吞吞上樓看見被歐陽越肆虐過的現場後,安東尼好脾氣得令人吃驚。
歐陽越將十指折得震天價響,臉上浮出一抹威脅。「等我也一併將你丟出牧場時,就大大有用了。」
終於,安東尼俊俏的臉顯露出少見的猶豫。「我還不想走。」
羅塞葉塔的事還沒解決,就算賴,他也要在牧場耗下去。
「你役選擇權。」
「好啦!」安東尼讓了一小步。「我跟長老商量看看。」
「沒得商量。」歐陽越斬釘截鐵。
他早非組織中人,鬼才要去受那死試煉?
「太強人所難了。」
歐陽越不語,他開始翻箱倒筐地擅出安東尼的衣服往門外扔。
「你真野蠻。」想見到安東尼發急不是易事。「我答應你就是。」
歐陽越停住動作。
「你早就該這麼說的。」他一副吃定安東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