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回過神時,已不由自主地朝對方走去……
姚嘉夢堆著合宜的笑,陪著大學同學應酬,她的神情表現得有多愉快,內心就有多苦澀。
和之前演出來的情況不同,她越是難過,表面上就會一副越無所謂的模樣,因為好強、因為倔強,所以她不想被窺見受挫沮喪的自己,習慣獨自躲起來療傷。
而他鄉遇故知的小小驚喜,確實稍微減緩了她心口的絞痛。
兩天前,她在飯店目睹令她大受震驚的畫面後,決定隔天便回台灣,但是才出飯店,身後就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茫然的回頭,蓄淚的眼和昏沉的腦袋一時沒認出對方。
對方還花了一些時間自我介紹,才逐漸勾起她的記憶,原來是大學四年中曾和她同修過好幾門課的吳明楓。
當被問及來洛杉磯的原因時,她隱瞞真相說她是來度假,豈料吳明楓卻自告奮勇的願當她的導遊,帶她四處遊玩。
那時她的情緒極為低落、備感孤單,他的親切熱情讓她的彷徨無依暫時有了依靠,遂接受他的提議,並答應充當他的女伴。
吳明楓雖然不是那種一眼就會被注意到的類型,但他脾氣好、口才佳,學識豐富又幽默風趣,十分受到女孩們的青睞,每天情書收不完,但不包括她。
她跟他是很談得來的朋友,雖不算非常要好,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交情。
他會不時講笑話,逗得她笑逐顏開,佈滿陰霾的心口透出一點陽光,溫暖著她失溫的心房。
然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瞬間摧毀。
乍見到陸子權,嘉夢的笑容凝固,心臟猛地揪緊,忘了呼吸。不過,她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收起驚訝,冷漠以對。
陸子權臉色森冷,緊緊瞅著她精緻無瑕的臉蛋,以及貼身禮服下裸露的香肩、和深V領下若隱若現的白皙渾圓,一把無名怒火燒得更熾。
「嘉夢,你跟這位帥哥認識嗎?」吳明楓察覺出他們之間氣氛不太對勁,遂出面試圖緩和冰凍的空氣。
「帥哥?我覺得你比較帥耶!」嘉夢親密的勾住吳明楓的手,笑得好燦爛。
她不想讓陸子權知道,她被他傷得有多深,於是佯裝若無其事、甚至表現出開心、樂在其中的樣子。
「妳這是反諷法嗎?」吳明楓也跟著笑開來。
「我是認真的。」她半倚在他懷裡,肯定道。
末了,她還對著大學同學露出一記致命的媚笑,陸子權完完全全被她晾在一旁當雕像。
「姚嘉夢,原來,妳這麼不甘寂寞。」陸子權沉聲開口,字裡行間淨是譏誚。
嘉夢咬了咬牙,恨不得踹他幾腳、賞他幾拳,以消心頭之恨!
但那樣會洩露她的真實情緒,因此她忍下出手的衝動,以輕快的語調回敬道:「你不也是?」
明明說不認識,怎麼還對起話來了?吳明楓被他們搞得一頭霧水,分不清楚他們究竟是敵是友……
「我沒想到,妳是那種神經質、會緊迫盯人的女人。」陸子權撇唇,表情很不屑。
他指的,當然是她追蹤到洛杉磯來一事。
嘉夢抿著唇,無從辯駁。多做解釋,只會讓她更居弱勢、讓他更志得意滿。
因為,她真的愛上他,才會急於想瞭解他的想法。
第一次完全沉溺在愛情中,卻換來如此不堪的結果,她感到可悲也可笑。
「既然妳來了,就不要讓妳白跑一趟,我乾脆把話講明了。」陸子權盯著她,勾起殘酷的笑容。
嘉夢因他的一番話,心吊得老高,緘默的等待下文。
陸子權將他精心設計的「復仇計畫」一五一十的告知,每說一句,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心被他寡情冷酷的剖白碾得粉碎。
到最後,她只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一人耍對方一次,算扯平。」他理直氣壯的補充。
他非但報了一箭之仇,同時也證實了他的男性魅力無邊,征服了難馴的獵物。
他應該為這一役的大獲全勝而大感痛快,但在觸及嘉夢血色盡失的臉龐時,胸口卻湧現一陣不捨,很快的被他壓抑住。
「你這樣太過分了!」吳明楓挺身為朋友打抱不平。「男子漢大丈夫,對女人耍手段,不覺得太卑鄙了?」
陸子權的黑眸迸射出一道寒光,神色冷冽,覺得眼前的男人極度礙眼。「有你好好安慰她不就得了?」他話中有話地嘲弄。
「用不著你這人渣說,我當然會好好安慰她!」吳明楓心疼好友的遭遇,幾乎想跟對方幹上一架,幫她出口氣。
被冠上如此難聽的字眼,陸子權忍不住動手揪住對方的衣襟,咬牙警告:「小心你的措詞!」
姚嘉夢始終默不吭聲,週遭所有的一切景象像是壞軌的映畫,看不真切也聽不見聲響。
吳明楓忿忿撥掉他的手,摟著嘉夢的腰悻悻然離開會場。
瞪著環住她腰際的那隻手,陸子權感到無比刺目,甚至想狠狠的剁掉,丟到路上喂野狗。
接下來,陸子權繼續和許多前來搭訕的美女飲酒作樂,卻怎麼也驅散不了內心狂熾的怒火……
第十章
帶著一顆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到洛杉磯,卻帶著破碎的心回到台灣,姚嘉夢絕口不提令她心碎震驚的可怕真相。
唯獨午夜夢迴,她會不斷自那傷人的場景中愕然驚醒,才發現臉上爬滿了淚,白天武裝出的堅強無所謂,在夜晚獨處時無所遁形。
不知不覺中,她付出的感情比自己想像中的深,遭欺騙的痛超乎她所能承擔的範圍。
或許,她沒資格怪他,畢竟,她也為達目的而施以同樣卑劣的手段,差別在於她功力尚淺,他並沒有對她動情。
大概是她演技太差,抑或者魅力不足,沒辦法讓他心動。
忘記傷痛的最好辦法,就是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填滿,無暇胡思亂想,所以她除了二手各牌店的經營外,又投資了一家夜店,常常都忙到天快亮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