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她總是上床倒頭就睡,因為太過疲憊,所以很快就進入睡眠狀態,作夢驚醒的情況也隨之減少。
這天,嘉夢接到妹妹的電話,語氣緊迫的告訴她家裡出事,要她快點趕回家。
她想進一步追問清楚,妹妹就把電話掛斷了,不得已,她只好提早結束手邊的工作,驅車回去。
一進客廳,迎接她的是全家人的大陣仗……
「妳給我過來!」見到她回來,姚夫人板著臉孔,嚴肅的命令道。
嘉夢站在離眾人幾步遠的地方,沒再往前。「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她淡淡的問,但心裡已經有了底。
看起來,應該是準備展開一場批鬥大會,這等陣仗她看過不少次。
「妳這丫頭,明明就愛著子權,為什麼不接受他的求婚?」姚夫人指著她的鼻子怒斥。
嘉夢沒有接腔,僅是靜靜的讓母親發洩。
「之前,妳跟子權分手後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人家要娶妳了,妳反倒推三阻四,更要命的是還跟人家『切了』!」姚夫人罵得口乾舌燥,喝了一口茶後再繼續。「妳是哪根筋不對?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對啊!二姐,妳怎麼突然跟子權哥分手啦?明明都已經論及婚嫁了……」姚小妹嘟著嘴,一臉失望。
「妳說,好端端的為什麼分手?」姚夫人提高音量,那姿態仿若在盤問犯人。
面對家人咄咄逼人的質問,嘉夢僅能沉默。
事態發展至此,有些超乎她當初的想像,孰是孰非她覺得已不那麼重要。
認真說起來,她跟陸子權都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們只是雙方家長期望下的犧牲品,只不過陰錯陽差的互相傷害了對方。
因此,她算是罪有應得,沒權利憎恨他的所做所為,她不斷的勸慰自己,讓痛楚減至最低。
她曾栽贓他、讓他背負負心漢的莫須有罪名,現在輪到她來承受眾人的責難,也算公平吧。姚嘉夢在心裡自嘲的想。
「妳啞啦?」姚夫人沒好氣道。
「妳少說兩句。」姚清遠終於出聲制止妻子。「嘉夢一定有她的苦衷,分手了她心裡一定也很難過。」看著女兒眉間濃得化不開的愁緒,讓為人父親的他心生不捨。
「反反覆覆的,真搞不想她在想什麼。」姚夫人嘟囔著,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年輕人的感情事,我們別插手了。」姚清遠語重心長道。「女兒還年輕,何必急著……」
「看著兒女有好歸宿,我才能安心……」姚夫人匆匆打斷丈夫的話,道出為人父母最大的心願。
「兒孫自有兒孫福。」姚清遠摟著妻子的肩,柔聲安撫道。
「都因為妳這莫名其妙的臭丫頭,害我都不曉得該怎麼面對陸夫人,只能低聲下氣的賠不是。」姚夫人發洩滿腹牢騷,那種比人家矮一截的感覺真難受。
自始至終,嘉夢都沒有回過嘴,默默的任憑母親、兄姐和小妹「曉以大義」。
以往她總會受不了而爆發,接著便會上演一場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然而她異常的緘默,終於令他們感到不對勁,數落聲漸漸停了下來,彼此面面相覷。
「二姐,妳……妳怎麼啦?」姚小妹吞吞吐吐的發問。
「嘉夢,妳上樓休息吧!別出門了。」姚清遠起身來到她面前,慈愛的拍拍她的臉頰。
「我店裡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嘉夢勉強對父親露出一絲微笑,心口暖洋洋的。
「休息一晚吧。」姚清遠試圖說服臉色不佳的女兒。「不要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划不來。」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她略嫌蒼白的唇,彎成優美的弧。「我出門了。」
望著她纖瘦的身影,姚清遠幽幽歎了口氣,隨後轉身對家人說:「你們以後別再提什麼結不結婚的事,嘉夢有她的想法,不要一直干涉她。」
「男大當婚,女……」姚夫人還是堅持她的論點。
「讓那孩子做她想做的事,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姚清遠理性且感性道。
雖然他平日公務繁忙,但家裡每個孩子的個性,他都瞭若指掌,是個好丈夫、更是好父親。
氣氛陷入短暫的無言,幾分鐘後,姚夫人開口--
「丫頭,妳今年就大學畢業了吧?」她問身旁的小女兒。
姚小妹遲疑了會,才緩緩點頭。「嗯……」
「那好,差不多該幫妳找對象了。」姚夫人馬上又故態復萌,打起小女兒的主意。
回應她的,是一室的寂靜。
*** *** ***
嘉夢原以為日子會因此恢復寧靜,但顯然地,她錯了--
中午休息時間,她接到當初在洛杉磯重逢的大學同學吳明楓的來電,告訴她他因為得罪公司重要客戶而被降職,昨天剛回台灣,有空可以相約碰面、吃個飯。
此時門上的鈴鐺發出聲響,由於店裡的小姐出去吃飯,只剩她一個人招呼客人,嘉夢急忙和他敲定碰面時間和地點後切斷通訊。
她一抬頭,眼前的男性臉孔讓她大吃一驚,心跳加速。「你又來幹什麼?!」她嚥下喉頭的硬塊,冷聲質問。
從美國回來後,她再也沒跟他見過面,想說就這麼結束兩人的關係也好。
哪知從上個星期開始,陸子權又三天兩頭往她店裡跑,還淨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狂妄言語,卻又不曉得他的目的在哪裡。
姚嘉夢不否認再見到他,她是很生氣的,她無法原諒他的殘忍對待,以及到處拈花惹草的風流陋習,但她也無法忽略再見到他時,內心深處小小的悸動……
「這裡有規定男賓止步嗎?」陸子權盯著她消瘦的粉嫩臉蛋,一臉深思的說。
儘管心頭隱隱作痛,嘉夢仍勇敢直視他的雙眼。「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她的神情及口氣都十分倨傲,冷硬的下達逐客令。 「沒事的話請你出去,不要妨礙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