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任放點點頭,沉吟著暍口紅酒。「三年,是夠久了。會忘記也是正常。你說的沒錯,你……一直都很美。」
「這些年,過得好吧?」張彤薇像是問候一個很久不見的普通朋友。「不容易哦,這麼短的時間就坐上大漢皇宮的亞洲區總裁,真有你的!」
「你消息很靈通。難道你一直很注意我的消息?」任放柔柔望著她,講出來的話卻隱隱帶著挑釁,彷彿就是要逼她承認——她沒有忘記他。
「你想太多了,我吃的是公關傳播這行飯,消息靈通是混下去的必要條件。」
她說得雲淡風輕,就是不要讓他認為自己心裡殘留他的影子。
事實上,張彤薇認為自己拋得夠乾淨了。
早在三年前,任放便走出了她的生命,無論這個人或這個名,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三年前,是他耍了個陰險的伎倆,重重傷了她的心,徹底毀滅她用全部生命付出的一段情……
照道理,今天在此巧遇,她可以別開頭去,假裝不曾認識過這號人物。然而她卻可以對他露出微笑,甚至於用客氣得不得了的口氣跟他寒暄兩句,算是很夠風度了——
「是啊,我也聽聞你在業界裡叱吒風雲。」任放綻露欣賞的目光,舉杯向她示意。「恭喜你,站到自己想要的位子。對女人來說,事業的成就和穩定的愛情是老天最好的賞賜。」
「愛情?」張彤薇微蹙起秀眉,不解的眼光投向他,偏著頭試探他道:「不會吧,你連這個都打聽?」
她笑了,而且是得意的那種笑容,任放說了這句話,無疑是為她扳回一城。
原來,他也還在意有關她的消息啊?
張彤薇心裡冒出一股奇怪的感覺,一點點的暖、一點點的驕傲——畢竟,他會說出來就表示他在意這件事。
三年來,雖說她身邊沒有固定的護花使者,各方青年才俊的追求卻是不曾中斷過,免不了會有些風言風語在外面流傳。
「不用啊,自然有雞婆熱心的人會來打小報告。」任放聳聳肩。
他始終自信的臉上此時浮現一絲絲的蕭索,他彷彿一點兒也不在意的口吻實際上卻帶著無奈。「既然有人要說,我就隨便聽聽。真真假假的,我想只有當事人心裡最清楚。」似答覆,卻探詢意味濃厚的回答。
他愈是刻意撇清,張彤薇愈是感受他話語中暗藏的深意,好強的她正要開口再衝他幾句,身旁傳來一陣撲鼻濃香,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身材高挑的混血模特兒,親暱攬住任放的臂膀,嗔道:「Stephen,你騙我喔!剛剛說要馬上回來的,一去這麼久?嘿,見到美女就什麼都不記得啦?」
張彤薇皺起眉看了她一眼,印象中她是某家經紀公司剛簽下的模特兒,沒有什麼知名度,卻像跟任放很熟稔,絲毫不忌諱地往他身上蹭。
「你別亂說,我剛好碰到了……」任放頓了頓,猶豫了一下措詞,才說道:「嗯,碰到了一個老朋友,正跟她敘舊。」
「喔——老朋友啊?」長長喔了一聲,她淡淡對張彤薇點了個頭算是招呼。
「我有事情跟你說,過來一下嘛。」話說完,Cat神秘兮兮拉著任放離開約十步之遠,很大方對任放又抱又攬,又咬著耳朵不知講什麼小秘密……
張彤薇尷尬地挪開視線,可是怎麼都看得到他們倆正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
一股淡淡的,幽幽的酸意從胃底冒起,她自己也不明白那股強烈發酵的糾結疼痛感從何而來?
他們的感情早已結束,早已是路人甲的任放對誰放電,又或誰對他放電,關自己什麼事呢?
走人吧!何必讓不相干的人,影響自己的思緒?
一仰頭,她狠狠把手中的剩餘的酒汁喝盡,甩了甩及肩的長髮,在心中告訴自己:過去的都過去了,管他愛跟誰咬耳朵呢?
拉起裙擺,張彤薇綻放優雅微笑向他們倆靠近。「我該走了,兩位再見。」
「你要走了?」任放有點訝異,趕忙關切詢問道:「我剛好也要離開,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有車。」張彤薇幾乎不經思考地回答他。「我走了,後會有期。」
「等等……」任放一個跨步向前,語氣冷靜道:「你喝了不少酒,還是不要開車吧。我有司機,搭我的車安全些。」
「那我可以順便搭你的便車嗎?」性感小貓輸人不輸陣地急忙爭取。「反正順路嘛!給人家坐坐千萬名車,過過癮啦!」
「嗯。」任放輕嗯了一聲,眼光直落在張彤薇身上。
「太棒了!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性感小貓整個人貼到任放身上,卷麻花兒似地在他身上扭動。
「跟我一起走吧!」不理會小貓的放肆,任放的眼光中充滿熱切,他極力勸她不要酒後駕車。「現在抓得很嚴,你別拿自己和別人的生命冒險,搭我的車回去。嗯?」
或許是來自女人潛意識裡的競爭心理,本來打定主意與任放就此分道揚鑣的張彤薇實在覺得那隻小貓很礙眼。
她直覺不想讓他們倆在車裡也如此卷麻花似肉麻當有趣,當下改變主意,同意任放的提議,搭他的便車回公司。
*** *** ***
車裡,除了司機以外,坐著任放、張彤薇和那個小貓模特兒,一男兩女的組合讓氣氛有點奇怪。
「Stephen!下個週末是劉小開的酒吧開幕,記得要來喲!」
名叫做「Cat」的小模特兒果然具備貓的習性,坐在後座的她努力以不太豐滿的胸部往前貼,深怕人家沒看到她用力擠出來的「成果」。
「噢,沒意外的話,我應該是不會去吧!」任放答得很乾脆。「我不喜歡那種場合,而且我跟那位劉先生並不熟。」
「哎呀!有什麼關係?」她伸出雙手向前攀住他坐椅前端,撒嬌道:「反正你跟我熟就好了嘛!朋友本來就是這樣,一回生、二回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