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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那你是如何找到他們的?」

  「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找,是後來我在雜誌上看到幸福的照片才找到她的,那時我已經在保全公司當保全。去年我被調到這棟大樓,剛好頂樓要賣,她就搬進來了。」

  「你還在照顧她,就像從前一樣?」

  「姓喬的,你是想問我現在和她的關係是吧?」黑炭咧開嘴笑了,然後從口袋拿出皮夾翻開來。

  那是一張照片,黑炭和一個女孩親密的站在一起。

  「認得她嗎?」他問風邑。

  「有印象,是眷村裡的人。」

  「她是明玉。」看到風邑恍然大悟,他繼續說:

  「我去當兵的時候她還是小孩子,後來我透過幸福和她聯絡上時,她已經是個女人了,我們下個月要結婚。」

  「真的?黑炭,恭喜你!」

  「謝了,又多個人可以炸,算你倒楣。」他笑嘻嘻的收起照片。

  「沒辦法,朋友是做什麼的呢。」

  風邑真心替他感到高興。昔日的點滴又鮮活了起來,那可是他這輩子當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哪。

  片刻之後,他忍不住問:

  「黑炭,關於那場火災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他搖搖頭。「她從來不跟我提那件事,也許她會願意告訴你也說不定。」

  「那麼我可以上去找她了嗎?」

  「你來之前她剛出去。」他撕下一張日曆紙,在上面寫了一些字之後遞給他。「她去看眷村的徐爺爺,就這個地址。」

  「多謝。」他站起來準備告辭。

  「風邑,你對她還有意思嗎?」黑炭突然叫住他。

  他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才回答:

  「老實說,我不知道。八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而且我必須先弄清楚當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黑炭拍拍他的肩膀,正經八百的說:「我敢打賭,她到現在都還是喜歡你。」

  *** *** ***

  她來了,就像個鄰家女孩。

  素淨的臉龐、寬鬆的T恤牛仔褲、斜背的帆布袋,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顯眼的地方,她把自己隱藏得真好。

  待走近,他發覺伸展台下不施脂粉的她和從前並沒有太大不同,只是走路的樣子穩重多了。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女人味,顯然她已經由美少女轉變為成熟的小女人了。

  他往她面前一站。

  「搞什麼!」

  苻蘋走路目不斜視,冷不防有個人擋在她前面,她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

  是他!很不像喬風邑的喬風邑。

  「很高興又見面了,幸福。」他說,有種官兵抓到強盜的愉悅感。

  「閃。」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面無表情的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這就是妳對待老朋友的方式嗎?」他在她身旁跟著,仍是一副老神在在。

  她怒氣沖沖的說:

  「我忙得很,沒空理你!」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生氣,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真是沒用,只要他一出現,便亂了方寸。

  「據我所知,這兩周妳並沒有檔期。」

  「你怎麼知道?是哪個報馬仔?」她突然停住腳步問他,她必須弄清楚是誰洩露她的行程。

  「雄關大樓的警衛張正雄。」

  「黑炭?」原來如此,她明白了。「難怪你知道我要來這裡。黑炭真不夠意思。」

  「他對待老朋友的方式可比妳友善多了。」

  「狗屎!」她啐了一句之後,突然想到——「又是誰告訴你我住在那棟大樓?」

  「妳的經紀人阿志。先別罵人,他不是故意的。」看到她臉色大變,他連忙解釋:「我向他打聽妳,誰知道他守口如瓶,所以我只好請他喝酒。」

  「死酒鬼!我就知道早晚會被他給賣了。」

  她氣得差點吐血!跟他簽經紀約真是個天大的錯誤,他已經被他陷害過好幾次了。

  可是,喬風邑幹嘛沒事費這麼大的勁?

  出現在禮服秀的後台絕對不是偶然,跟阿志搭上線更不會是巧合,而且他連阿志愛喝酒的毛病都摸得一清二楚,然後還特地跑來這裡堵她……

  顯然,他非找到她不可。

  「如果妳不想引起注意,就先上車吧。」他提醒她。

  四周開始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只好跟著他走到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低頭鑽進他為她打開的前座車門。

  車子往她家的方向前進,車廂內安靜得可以。

  她憋不住了——

  「過得好好的,你找我做什麼?」

  「我剛回國,發現到處都是妳,服裝秀、雜誌、報紙、電視廣告、DM……」

  他手握方向盤,微微側著臉看她。

  「幸福,妳真是無所不在。」

  「囉嗦!我是問你找我幹嘛啦!」她沒耐性跟他打啞謎。

  「八年前妳就像泡沫一樣從空氣中消失,我怎麼找都找不到:現在妳就在我觸目所及的每個角落,想不看都不行。妳說,我按捺得住下來找妳嗎?」

  她遲疑了半晌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問他:

  「現在你找到我了,再來呢?」

  「要回妳欠我的東西。」他在雄關大樓前停下車,轉過身和她面對面。

  她傻住了,他指的是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嗎?

  可是……

  「我以為……我已經還過了。」她的臉刷地紅了,然後囁嚅地問:「這是你覺得……那樣並不夠?」

  他笑了。

  「是不夠。」

  他明白她說的是那一夜。

  火災之後他失去冷靜,什麼都看不清楚。

  如今思路重新回到當時,年齡與閱歷都有所長進的他,總算能抓到一點點蛛絲馬跡了。

  「這是我唯一可以給你的東西。」

  如果他猜得沒錯,她是想用自己做為補償或交換。至於補償交換些什麼,那就是她必須給他的交代。

  他的回答讓她的臉更紅了——羞憤加上惱怒。

  脾氣瞬間爆發,她開了門下車,卻不甘心的回過頭嗆他:

  「也許你認為那很卑微,但是對一個貧民窟的女孩子來說,那卻是她唯一擁有的。我已經給了你我僅有的,你還想怎樣……」

  她用力一甩把門關上,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她眼眶裡滲出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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