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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墨昨是那種公事公辦,全身浪漫細胞小於小腦的女人,別說沒想過乘機犒賞自己,就連來到血拼天堂,大公無私的腦筋仍然少了一輪,一個小牛皮包包就是她出國的全部家當,帶著來,一個子兒不多的拎著回去,來到丹巴剎市南邊的機場,確定過機位,她就悠閒的拿起下一件Case的資料翻閱。
她的下一站是香港,算算時間,午夜前就能趕回台灣。
她是實事求是的人,要出差,總要把經濟效益計算到最合理的地步,苔厘島到香港只要一個午覺的時間就抵達,省下的出差費落到自己荷包,呵呵,這趟真是來對了。
她胡思亂想著,渾然不覺自己出色的外表已經在機場引起小小風暴,可也因為她冷艷的外表,遏止不少肖想摘花的登徒子行動。
然而,敢對她出手的也不是沒有,就在她專心啃資料的同時,身邊有人不客氣的落坐,夾在來人腋下的公事包忽然精光閃爍,那道光一閃即逝,要不是反映在植物的厚葉片中,神鬼不知的銳器就會插入墨夏昨迷人的蠻腰。
警覺性不低的她萬萬想不到有人狂妄到想在機場殺她。
不過,她的小命顯然有人想留下,一隻鋼琴家才配擁有的手輕輕鬆鬆以食指跟拇指夾住凶器,然後絞落,對方承接不住他的力道,戴著皮手套的手宛如被火燙著的鬆開手。
殺手眼中盈滿錯愕,打量著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雪白的路易威登絲質衫包裹著他看起來不是很強壯的身體,下半身是三宅一生的加雷斯王子窄身直筒長褲,凡賽斯的鴕鳥皮涼鞋,十根指形優美的腳指頭不安分的蠢動著,這人,全身都是經典的名牌,凱子一個。
「嘖嘖,這樣不好,公然行兇在這裡是唯一死罪。」鋼琴手的主人一上一下的拋耍著針筒,姿態從容不迫,可看在外人眼中,危險的針筒讓人眼花繚亂,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迎面扎上臉。
墨夏昨對身邊的騷動本來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可飄進她鼻中那屬於大地古龍水的味道太似曾相識,掩蓋過她對白紙黑字的興趣,她不經意的抬起黑瀑髮絲下的明眸,用力嗅了嗅。
本來百毒不侵的心立刻漏跳一拍。
查爾斯·卓敦的古龍水!她一千萬個確定。
她從來就不是名牌的追逐者,叫她懂得那麼多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是臭蟲,八百年前就被她丟到北極忘得一乾二淨,要起死回生也難,否則要是讓臭蟲佔據她的腦子,那她不成了垃圾堆?
墨夏昨以噴射速度將不該出現的人推出腦海。
還有,她幹麼嚇自己?愛噴這牌子古龍水的男人比印度恆河的沙子還多,她大杞人憂天了。
心理建設完畢,她低下頭,鴕鳥的想把剛才的文字接續。
但是蛇纏的聲音並無意放過她。
「晦,我們又見面了。」鋼琴手的主人突然跟墨夏昨打招呼。
她還在嚴重的自欺欺人。
「你壞我事,找死!」行刺失敗又慘遭晾在一邊的人理應溜走以求保住自己的小命才對,但是在眾目睽睽下失手已經夠丟臉了,再棄狩獵物,他在殺手界就不用混了。
「耶,你也想嘗嘗烏頭臉的厲害?」可怖的針頭立刻對著想輕舉妄動的人。
「哇,你怎麼知道裡頭是……」蠢蛋不打自招。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知道。」鋼琴手的主人修長的指頭狀似漫不經心的亂揮,手裡的針筒嫌重,隨意往遠處的垃圾桶一扔,竟該死的命中。
打扮成白領階級的殺手嚇得呆愣住了。
那垃圾桶跟他們間的距離起碼有一百公尺,他居然背對著還不偏不倚正中目標,這個一身響叮噹名牌的男人要不是可怕的對手,就是狗運亨通。
一不做、二不休,掌心雷從鼓鼓的鞋掏了出來。
然而,他老是慢半拍,先是小腹挨了一拳,接著下巴吃痛,雙眼一花,掌心雷已經不知去處。
「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鋼琴手的主人有點不悅了,「叫你不要動你聽不懂,還是你聽不僅國語,要我用日文重複一遍?」
殺手抱著腫起來的下巴搖頭。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墨夏昨覷了個空把資料隨便塞入包包,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落荒而逃是她這輩子最不齒的,偏偏,她居然連對方的臉也不敢看就落跑,一世英名都餵狗去了,去……他殺千刀的!
鋼琴手的主人看著睜眼瞎子當著他的面竄逃,喉嚨發出不可抑止的笑聲。多少年了,她還是沒啥長進。
「你今天運氣不錯,湊巧我忙沒空陪你玩,你自己在這裡等警察來吧。」金屬清脆的接合聲響,殺手已經跟手銬變成連體嬰。
殺手連忙大叫,「喂,你到底搞什麼?我又不認識你!」休閒椅是固定住的,後頭還頂著巨大的熱帶植物,除非他是大力士投胎還是身上帶了罐波菜才可離開,要不然……如果他不介意少只胳臂也行。
古龍水味慢慢飄遠——
「你沒得罪我,不幸的是你想動的是我的女人!」
幾個快步,鋼琴手的主人在免稅商店前逮到正想躲進化妝室的鴕鳥。
手一被鉗制,墨夏昨立刻彎低柔軟的腰,一個旋身轉到他另一側,手刀加劈腿的掃向對方下盤。
他反應極快,連忙往後退步,因為無意傷害她只能放手。
雖然扳回一城,墨夏昨無意趁勝追擊,她抓起包包扔向對方的瞼,行雲流水般的手肘頂向他的胸腔,長腿提至對方的下顎,準備給他來個鼻青臉腫,能拖延他多少時間就算多少。
向來能躲過她連續攻擊的人不多,但是今天真是背死了,她的手腳不只落入敵區,還被對方以跳芭蕾舞的姿態高高舉起,存心看她出糗的抿起可惡的笑容。
「放我下來!」這是人來人往的機場耶。
「請求的口氣是這樣子嗎?我聽起來不是很窩心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