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域的這番說詞有沒有得到大家的同情不知道,可是火觴冷冷的話的確澆熄他為祖母乞求諒解的一番心意。
「錯就是錯了,她帶給我們一家的痛苦長達三十幾年,你少廢話,言歸正傳吧!」
顯然火觴不打算接受他的任何解釋。
勾域淡淡接下去道:「對我來說,其實能不能取得你們的原諒都無所謂,只是一件事時間到了,就必須攤在陽光下接受世人的檢視,我愛郁心,也從來想不到會愛上她,」
他冷僻的面容抽搐了下。「為她正名,是我義不容辭的事情。」
本來對他不理不睬的郁心迷惑的回過頭來看他。
「我奶奶為了這件狸貓換太子的事一直到臨終都在不停的自責,當年她把嬰兒抱出皇宮,便讓嬰兒防力護城河流去,經過我十幾年的調查收集資料,她……」他指著郁心,「就是當年那個嬰兒,正確的說,你們的大姐就是她。」
他聳動的話比氫彈在地球上炸開更震動人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大家都沉扶著。
「我不信!」頭一個有反應的是郁心。「我情願是沒人要的孤兒,也不要讓這些人以為我貪圖榮華富貴,半路殺出來認親。」她憤恨的向勾域投去一瞥,沒有任何頭銜她也能抬頭挺胸做人,誰要他雞婆!
這時火抉懶洋洋的聲音插了進來。
「要驗明正身簡單得很。」
「二哥,滴血認親嗎?」火觴想到古老的法子。
「DNA啦,笨蛋!」火雪城給火焰的沒知識用力的吐槽。
火抉讚賞的點了點頭,在這段時間裡,他仔細的比較,發現不說話的郁心真有幾分酷似他母后年輕時的長相,說起來也奇怪,他們幾個孩子都像父親,因為可供認定的條件太少,所以大家都不敢貿然相信勾域的說詞。
「也對喔,我怎麼沒想到。」敲了敲頭,火箭嘿嘿笑了聲。
「另外,我想父王跟母后也該決回來了,要指從不難。」火抉做事都是經過審慎思慮的。
從「大哥」變成「大姐」,他相信母后會先尖叫,然後昏倒。
偶爾也會壞心一下的火抉突然覺得事情變好玩起來。
DNA的細胞核染色體檢驗比對報告很快出爐。
攤在桌面的結果是幾家歡喜兒家愁。
「去氧核酯核酸,這到底是啥玩意?」一堆密密麻麻的化學式子、解說、專有名詞,惹惱不懂過程只想知道結果的火觴。
火雪城也瞄到答案。
「實在太難令人相信了……咦二哥,你像偷腥的貓,在笑喔。」
「皆大歡喜啊,我當然高興看到這樣的結果,Honey Ending不是很好?」他的表情太過愜意,卸下一身重擔的表情也不過就這樣了,自由逍遙又快活的日子為期不遠嘍!
「二哥,你不會是想……」火雪城何等的冰雪聰穎,他已經猜到火執的意圖,深鎖的眉頭表示百分百的不贊成。
火抉興奮不已的說:「我們有『大哥』耶,原來有哥哥的感覺是這麼輕鬆。」他從小被壓搾,所有的人生規劃都是為了王國被人家擺佈,從來就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眼看就快可以擺脫這種命運了。
「你們兩個沒事打什麼啞謎啊?」腦波頻率有時會跟不上的火觴一知半解的問。
「就因為沒事隨便聊聊嘍。」火抉笑笑,喝掉手中的紅酒。
火觴幾千萬個不相信,他雖然腦筋少了幾個招,卻也不是笨得徹底。
「不說拉倒,這裡沒我的事,我回去了。」他準備撤腿,好幾個小時沒見到心愛的姨婆老婆,煩躁得坐不下去了。
他拍拍屁股,瀟灑不羈的先走人。
「我留在這也沒意思,剩下的交代給你啦,二哥。」火雪城也趕緊腳底抹油。
火家兄弟一個比一個滑溜,要置身事外除了要眼觀四面、耳聽八以外,機靈的動作絕對不可少。
以後要是出了事,啥,他的不在場證明可證據充分喔。
「反正受你們糟蹋的機會屈指可數了,饒了你,快滾吧!」這回火抉笑得詭異。
「那就再聯絡嘍。」火雪城已經走到門口,姿態翩翩的對著火抉擇手,就像兩人中不知道誰要遠行—般。
接下來只剩一室空蕩。
火塊舒適的瞇起了狹長的眼睛,呼,好累!
御花園的一角,白色的休閒椅圍成圓弧狀,一罈罈的麝香草散發出獨特的味道,瀰漫在清涼的晨曦裡。
郁心一夜沒睡,不只因為陌生的環境、戲劇性的結果,最困擾她的是徘徊在心中的影子。
為什麼總是無法把他忘懷?本來就十分掙扎的心更因為急轉直下的事實讓她進退無路。
一個殺了她最親親人的仇人,這樣的人她怎麼能愛?
絕望緊緊攫住她。
「唉!」
悠悠的歎息傳來,驚懾了她。
「瞧你黑了的眼眶、一夜沒睡對不對?」
那麼溫柔,充滿深情的聲音來自誰?不用猜,郁心一清二楚,才多少天,她已經把他的聲音聽熟,貼放在心底的角落存放著。
「別來煩我,我要安靜!」她誰都不想見,包括弄亂她心弦的始作俑者。
勾域沒有離開,他跟她並坐。
「你知道我是怎麼到花園去把你撿回來的嗎?你知道我是怎麼對你傾心,怎麼將你放在心上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對不對?」勾域脖子上的領結鬆了,有稜有角的下顎冒出青鬍髭。
他也不好過。
「我不想知道!」郁心抗拒著。唯有堅強的築起心防才不會被攻陷。
「你該知道,這樣,才能很我很得長久。」
她撇過頭乾脆閉嘴。
這傲慢到沒無理的男人簡直讓人無法捉摸。
他可以冷血的毀去人命,也能當著眾人的面揭露陳年往事,就為了證明她是勞什子皇家公主,依照她這幾個月來對他微薄的認知,她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盲目的愛上他,郁心啊郁心,你的理智被狗咬去了嗎?
「可憐人必有可恨的地方,要是你對個祖母的遭遇耿耿於懷,我可以告訴你,那些陳年舊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的愧疚、她的不安都是咎由自取,我的原諒對她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