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說該怎麼個罰法?」他當他真是昏君嗎?
「中樞尚書雖已告老還鄉,仍然領有國家薪俸,他縱女行惡,應該免除封號和封地,罰俸半年。」
「原來如此。」獨孤胤似笑非笑,「黃尚書縱女行兇,好大的罪行,那麼,你們呢?可知身犯何罪?」
「臣……不知。」他全身一抖,老骨頭開始發酸。
「黃純兒如果真的拔刀弒朕,試問你會挺身出來保護我的安全,還是逃之夭夭?朕以為是後者,你們貴為朝中重臣,論膽識連一個小女子都比不上,這是國家的不幸,百姓的悲哀,朕以為該罰俸解職的是你們。」他怒不形於色。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過慣安逸的臉全部盈滿愧疚。
「朕不罰你們,但是,從今日起,我要你們在個人府中面壁思過一個月。」死罪不難,活罪才是痛苦,不偶爾給些苦頭吃,讓他們活得兢兢業業的,怎麼稱作皇帝哩。
「是。」他們要是再不思振作,混水摸魚遲早都得被踢回家啃窩窩頭了,往後可得把招子放亮才行。
「起奏皇上,民女有罪不敢起來。」黃純兒低頭,理直氣壯的氣焰早就不見。
「說!」
「平凡姐姐有危險了。」她原先的計劃已經啟動,最無辜的人恐怕已經遭殃了,「民女的合夥同伴可能已經綁走了平凡姐姐,民女該死!」
她不想禍及無辜,恨只恨獨孤胤太不把他少女的自尊放在眼底。他忽視她的美麗不說,在她面前將平凡保護得滴水不漏,諸如此類種種,他愛護平凡的行徑早在後宮傳聞沸騰,就算她不想知道都很困難,所以,帶走平凡純粹只是要讓這男人吃點苦頭而已。
獨孤胤定定看住黃純兒,眼瞳縮了又放,情緒擺渡在極端的天平上,良久,才開口,迸發的全是冰珠:「我要她一根頭髮都不能掉,否則你不止會脫層皮。我絕不會輕饒對不起我的人!」
縱使黃純兒藝高人膽大,也絕對不敢把獨孤胤的話當成威脅,獨孤胤說話算話,他要殺兩個人就不會留下一個。黃純兒這顆失而復得的項上人頭是否能繼續保住,全繫在安危難卜的平凡身上了。
綁走平凡不過是遊戲之作,只要把人找回來就沒事了。黃純兒想得安心,殊不知小小的雪花可能變成致人於死的大雪球,誰都不在意的塵埃也可能形成取人性命的風暴……
第十章
沓無人煙的破廟,一個嘍囉模樣的人飛奔進來:「老大,剛剛接到消息,上頭要咱們放人。」他手捉傳信鴇證實所言不假。
「開什麼玩笑,這女人咱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說放人就放人,這麼沒原則。」
「不放人留著她於嘛,這女人長得沒幾兩肉,一張臉又普普通通,就算要賣進技院,老鴇恐怕還不要哩。」平凡身上的衣服還是在不歡石谷中的穿著,尋常面目,尋常衣物,頭髮一朵飾花也不見,要不是他親手從皇家深苑帶出來的人,簡直跟一窮二白的窮光蛋沒兩樣。
「笨蛋!她可比你想像中更值錢呢。」
「可能嗎?」
「我們等著要接頭的人就快來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利用誰還未必可知呢。
「老大,我不懂。」
「你懂得越少,對你越多好處,少說話,多做事,好處絕對少不了你一份的,明不明白?」
「謝老大,老大果然不一樣,當初我阿貓出來闖蕩江湖能遇上老大你,就知道碰上了貴人,以後,還要老大多多照顧才是,嘿嘿。」嘍囉阿諛巴結,利字當前,就算老大說屁是香的他也會點頭稱是。
臭氣熏天的廢話仍舊繼續中……
「老大,八府王爺給的狼煙訊號傳來了,他們在半里外的山道上,不用一炷香就能趕到,王爺要我們稍安勿躁。」被編派站哨的黨羽匆忙進來回報,使得為數不少的人精神全振奮起來。
「知道了。」原先他打的是兩邊發財的穩賺算盤,沒想到一方中途生變,既然一邊的大魚跑掉,無妨,狡兔三窟,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他還是有撈錢的門路。
牆頭草,兩邊倒,不怕肚子吃不飽。
「以後咱們弟兄再也不用苦哈哈地守著破山寨過那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搞不好還可以找個老相好湊合暖床哩。」想到不遠的將來更是摩拳擦掌了。
一群強盜口沫橫飛憑空畫大餅,彷彿白花花的銀兩已經揣進口袋,完全沒注意幾度掙扎要醒來的平凡。一刻鐘後。
破山廟湧入好幾個華衣美服的男人,他們神情倨傲,鼻子翹得比天高。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們也不囉嗦,乾淨利落。
亮澄澄的黃金閃爍著光輝,一群窮盜目瞪口呆,隨即將平凡推給來人。
嘴角噙著不屑的笑意,瞬間,來人已退得一乾二淨,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老大,咱們發啦。」
「是發了,不過……」他拭了下額頭,「怎麼這破廟變熱了?」
眾人聽他這一嘀咕,揚頭翹盼,媽呀,何時濃煙密佈,四周烈焰沖天,易燃的木板稻草全部變成燃物,大火一起,逃生無門,他們變成被困死的小老鼠了。
「媽的!被擺道了,那些沒人性的有錢人想殺人滅口。」不愧是江湖大老。雖然知道苗頭不對,可是為時晚矣。
獨孤胤快馬加鞭地趕到山神廟,看見的就只一片燒焦廢墟,嗆鼻的黑煙和成炭的木材還亮著猩紅的顏色,顯然火勢剛滅不久。
「平兒——」獨孤胤推倒仍舊燙手的殘木,在焦黑的廟內看見數具屍體,那慘狀讓他一顆心提到了喉嚨。他的心在恐懼地沸騰,原來害怕是這般滋昧。
到底哪一個是他的平兒?燒灼的熱氣讓他的雙手燙出紅腫的水泡,但他一點不覺得疼。
「皇上!」燕奴率領禁衛軍的精英風馳電掣來到,觸眼就是獨孤凰驚心動魄的行為,每個人都被他瘋狂的行徑給嚇呆了:「您的手怎麼全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