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聽著獨孤吹雲行雲流水般的講書,斑斕從不悅到張大眼睛佩服得五體投地,她決定要將這偉岸俊逸的美男子當成偶像來崇拜。
桃花島上誰不帥呀,可是就沒人的聲音這麼好聽,讓她為之著迷不已,再說,原來聽書跟說書的感覺差這麼多,一個享福一個吃苦,她解脫了。喔喔!!
「你說的跟班斕不太一樣──」從書本的情境中回神,黃蝶不由得微笑。
斑斕半吊子的識字品質跟獨孤吹雲實在沒得比。
「小姐,你可不能這樣說!我斑斕不就識得那幾個大字,那些蚯蚓一樣的字不是常人能看得懂的,是小姐把鐵拐李當快銃手用,不能怪我啦!」斑斕可不依了,撒嬌的緊。
「斑斕!我沒那意思。」黃蝶發窘。
「小姐的臉皮子薄,算我沒說好了。」唉,她的小姐就是經不起逗,這樣也臉紅。
真是沒法沒天的丫頭!「斑斕,麻煩你去廚房端盤時鮮水果來。」獨孤吹雲不著痕的遣走饒舌的小麻雀。
「是。」斑斕輕快的跳了出去。
黃蝶驚訝得忘了說話。
「她沒被我收買,只是心悅誠服而已。」獨孤吹雲看透她那丁點心思。
「就連胤都使喚不動她,她拗起性子來連我也必須好言好語才差得動她呢!
」他究竟魅力何在啊?
「不提她,你瞧我給你帶了什麼?」他故件神秘的掏出一張折疊方正的宣紙。
她看不見,無從猜想起。
「是什麼?」
一片輕如蟬翼的東西被放進她溫潤的手掌心。
她小心翼翼地撫觸。「是花瓣。」
他又故弄什麼玄虛。
「還有……」他催促她,她沒把整個東西的面貌「看」完。
帶著疑惑的美麗神情,黃蝶憑著感覺繼續用食指探索。
隨著感覺的輪廓出現,她如玉的臉泛起喜悅的光澤,宛如精心雕琢的寶鑽,美不可方物。
「是……只蝴蝶。」
花托是飽滿的蝶腹,優雅的觸鬚是鳳凰花的花蕊,薄薄的羽翅是艷紅帶黃點的花瓣。那是一隻停佇在她掌中似要乘風飛去的花蝶。
「喜歡嗎?」他其實不消問,從黃蝶單純的臉蛋就知道他取悅了她。
「我想把它夾在書頁間。」她幾乎是興奮的。
「它是黃色的蝶。」獨孤吹雲話中有話。
「鳳凰花不都是紅色的?」她沒意會過來。
「紅的蝴蝶不稀奇,黃蝶才是特別的。」他一輩子從沒拐彎的示愛過,也不曾向誰表示過愛意,她發現了嗎?
「你……話中有話?」
「是。」獨孤吹雲坦蕩地承認,心中有份激越的悸動。
他靠近她,握住她攤在桌面的小手。「你終於感覺到我對你的情意了嗎?」
「你胡說什麼?」遮不住的嬌羞強忍不住。
「我是正經的,你一定又要問我愛上你哪一點,對嗎?」他的聲音愈來愈濃烈。「我愛你奇淡如水的冷調,愛你絕不肯壓低自己的自信,愛你的一舉一動,愛得無理可解釋,這些理由足夠說服你接納我了嗎?」他不想逼得太緊,可是要刻意壓抑自己的愛意卻比什麼都痛苦。
黃蝶納悶地垂下頭。這是哪門子的愛法?毫無道理又幾近賴皮的示愛,還有,她對他的來處根本一無所知,或許她對愛的感覺太嚴苛了,但,為什麼不,在她的生命計劃中根本沒有愛情這項東西,如果真要愛,她要全心全意的、始終如一的愛情。
所以她非小心保住自己的心不可。
第四章
「讓我逮到那個任性沒責任的傢伙,我非罵他一頓不可。」踏上桃花島第一步,臉拉得比馬長的戚寧遠憤憤地說。
多月不見的他面帶憔悴,顯然是體力透支過多,精神消耗過度的結果。
「只會出張狗嘴,我看你連放個屁都不敢。」向來說話致人於死不見血的戈爾真輕鬆地走下舢舨,踏上桃花島的泥地。
吸了口飽含土氣的空氣……唔,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最好。
「你很看不起人咧。」下錨、定帆,將自己的愛船泊好,戚寧遠才跟著下船。
「是又怎樣?」惡人擺明了目空一切。
「我沒日沒夜代批了無數的奏折,還不准發牢騷,沒天理!」這也太忍辱負重了吧。
「誰叫你猜拳的技術奇爛無比,笨嘛!」他願意跟戚寧遠同行最初是看在他向來不多語又獨來獨往的優點上面,不料,被硬逼著在皇宮大苑住了幾個月的他卻性情大變,一路來,牢騷多如牛毛,教人恨不得把牛糞塞入他的嘴。
戚寧遠啞口無言。
獨孤吹雲失蹤後,他們為了封鎖消息只得兵升三路,海棠逸最得朝中大臣的信任,負責掩飾皇帝出走的事實,他是明棋,暗棋呢,就是躲在御書房批閱奏章,擬定決策的戚寧遠。
至於上山下海大海撈針找人的工作則落在藍非、戈爾真身上。
他受夠了藍非長舌的連篇廢話,堅持換手,怎料……「我心中有苦,不吐不快嘛!」他委屈到家了。
「要吐到岸邊吐個痛快,別衝著我來。」誰不苦啊?天南地北的尋人,他當是魚缸裡撈魚那麼簡單啊!
「你亂沒同情心的。」鐵石心腸的渾球。戚寧遠暗中唾棄。
「再多放個屁,我就踹你下水。」他說到做到。
呵!好個窮凶極惡。戚寧遠衡量情勢後戛然閉嘴。想在戈爾真的尖牙利嘴下討生活……還是甭自不量力了。能跟戈爾真抗衡的藍非公子遠在京城,他還是求自保就好。
兩人行行復停停,走了大半天才趨近努爾北都的大宅子。
戈爾真遞上拜帖,來到傍出而築的樓閣裡。
「兩位來得不巧,我大哥出門散步去了。」看著天色,努爾北都促狹的笑道。
他看雲、看彩霞滿天,好不愜意。
此刻,時近黃昏,獨孤吹雲例行的「工作」就是陪黃蝶散步去。
散步?戚寧遠跟戈爾真面面相覷。他們為了他忙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始作俑者卻悠哉散步去了?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