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情況危急,韓冰晶別無選擇的見隙就鑽,但小小屋子能有多少轉圜餘地?她唯一的活路只剩居高臨下的陽台。
「小姐,別掙扎了,只要你把圖交出來,我們的頂頭上司不會為難你的。」高個子發語,窄窄的三角眼閃爍著陰險的光芒。
白癡也看得出來他的話不可信,但在前有追兵後無退路的情況下,她該怎麼辦?
韓冰晶一顆心提到喉嚨,雙手拚命摸索著冰涼的陽台,冷不防給她抓到一個不明顯的實物。
她想不起來什麼東西會卡在陽台上,她一面敷衍一面背著歹人順著那物體往下探索。
是條鋼索。
她靈光一閃,幾乎要喜極而泣,她記得這條鋼索是藍琦對外的捷徑
。
問題是——她沒有藍琦那天賦異稟的功夫,她不敢想像自己從這裡下去會有什麼下場。
眼見對方步步逼近,她在也顧不得什麼,閉著眼躍上陽台,聲嘶力竭 喊:「不許過來,你們再往前踏一步……我就跳下去……」
老天,那涼颼颼的風刮的人直發毛。
驚訝一閃而逝後,兩名歹徒開始遊說:「何必呢,小姐,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嘖嘖,腦漿噴出來的樣子可不好看,你只要把設計圖交出來,我們兄弟倆保證拍屁股走人,絕不動你一下。」
「你要我說幾百次,我根本不知道什麼設計圖,我只是個美術品修復員……沒有你們要的東西。」
「死鴨子嘴硬!」矮個兒磨光耐性,摩拳擦掌準備動手捉人。
高個兒並不阻止,一逕嘿嘿冷笑,笑得人頭皮發麻。
「你跳吧!這可需要十足的勇氣!」他看準這弱弱柔柔的女子做不來這種決定。
韓冰晶又閉了次眼,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與其落在這些變態人的手裡,還不如跳下去。
她在兩個大男人不敢置信的注視下攀住鋼索滑下去。
「媽的!蠢貨,快追呀,杵在這裡看什麼?」高個兒意想不到韓冰晶哪來這般氣魄,恨得跺腳,偕著夥伴匆匆下樓。
韓冰晶不知道自己滑下多長的距離,她只感到雙手火辣,全身的重量全寄在一條繩子上,肉掌摩擦著鋼絲,她終於明白藍琦為何每次外出都非得帶著特殊材質做成的手套不可。
她不止手痛,反胃和頭暈眼花亦在最危急的時候找上她。
她不敢再往下滑,只好死命的拉住繩端,固定自己的身子,但大樓的風特強,她心有餘而力不足,搖搖晃晃得隨風擺盪,驚險萬分。
最嚴重的是在她試圖改變姿勢的時候,才發覺想固定在一個點上無異是癡人說夢,她的身子正不由自主地往下直落,而她不能鬆手,因為一放手就有跌成肉醬的可能——她幾乎感覺得到鋼絲嵌進掌心的麻熱火痛,然後由掌心滴下黏答答的血液,掉落在她的額、發和衣服上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只怕下一陣風再吹來,她就要逐風而去,她的胳膊已經麻痺,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叮她——
最後一絲氣力耗盡時,她像一片羽毛似的由高空直往黑暗的深淵掉落——
地面似乎不如她想像中的堅硬,甚至還散發著微微的暖意。韓冰晶努力睜開眼睛,面對她的正是一張令她魂牽夢縈的臉龐。
——如果在地獄裡能見到朝思暮想的這張臉,那她寧可永不超生——
「別動!我們還在半空中。」雷飛肅著臉。
韓冰晶忍不住往下看,心臟差點停止跳動,她自然而然的偎進雷飛的懷抱,不停的打著哆嗦。
雷飛圈住她,疲憊的眼頓時劃過一抹心安。他終於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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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久違的屋子,雷飛並沒有太多感覺,可他卻宛如蛻了層皮,由地獄再墜入更深的地獄。
思念的煎熬在見到她真實、活生生的臉蛋、可以觸摸得到的柔軟身子和她特有的芬芳氣味時,他確切的明白一個殘酷的事實——他根本離不開她。
那些買酒的日子太過荒涼,燃燒的酒精雖然麻醉他的四肢,卻擄掠不走盤旋在他腦中深刻的倩影。
今生他是栽定了。
如果注定非沉淪不可,他也不想再掙扎,就一起泥足深陷吧!
將被他點了昏穴的韓冰晶放在床上,他端來清水和洗滌的藥品。
端起她血肉模糊的雙掌,他忍不住努焰萬丈,他會讓那些傷了她的人付出代價的。
纏上紗布,完成包紮的步驟後,他就著床沿打開手錶的按鈕,那是一他並不說話,只鍵入幾個羅馬拼音似的密碼,又將手錶恢復原狀。
在飛來台灣的途中,他已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想了個清楚,他知道關鍵人物在於韓冰晶迷樣的室友,所有的問題箭頭全指向她。
他只見過她一面,老實說當時他的眼中除了韓冰晶之外根本容不下別人,但他天生敏銳的直覺使他察覺到一再發生在韓冰晶身上的事件,和那個叫藍琦的神秘女子肯定脫不了關係。
在他層層過濾之際,忽覺有隻手扯住他的衣角。
「雷——飛——」
「沒事了。」她那脆弱的表情是如此惹人憐愛,他多想將她擁入懷中,給她千分之千的愛,可一想到她冷然冰凍的臉蛋,他的熱情就化成了遲疑。「你好好休息。」
她瘦了一大圈,為什麼?有可能是因為他嗎?
「不要走。」他欲動的身軀促使她昂起上半身。
「我以為你並不樂意見到我。」酸楚冒上他疲憊的臉。
「我好多天沒睡覺了。」她露出可憐兮兮的笑。
「怎麼,忙著約會嗎?」他下意識又變得尖刻了。
「我一直工作,不能睡,不知道為什麼認床認得厲害……」她泫然欲泣。「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
她習慣了依靠在他臂彎沉睡的日子,習慣了他的體溫,也習慣了他的味道。
望著她發紅的眼圈,他不敢置信的驚呼:「要暖床?滿街都是男人啊,雷霆呢?你不是為他甩下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