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共赴一生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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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妳也是,嘉茹。沒有你全心全意的愛和呵護,他的真善美很有可能只是個可憐的殘缺。」

  「你說得太好了。」她輕聲道,按抑住她的感動和些許感懷。「祖安小時候,我不像現在可以把工作接了帶回家做,必須帶著他和我一起出去。絕大多數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或者悲憫、可憐他。有些人當他是有傳染病的怪物,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孩子帶遠離他,甚至還有人對他提出些殘忍的問題。」

  他握緊她的手。「祖安懂嗎?」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多半不大懂吧,他很天真。所以無知有時候真的是一種福氣。」

  但是她卻承受了那些鄙視的目光。他懂。

  「如果到了那,你決定和你父親見面,你會帶祖安去見他嗎?」

  他掌中她的手立刻變僵硬。

  「我還沒有想過這件事。」

  「祖安也是你恨你父親的原因之一,是嗎?」

  她轉開忽地閃著淚光的眼睛。「我是恨過他。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很恨他。」她輕而低的聲音裡,只有喟歎,沒有恨。「「那時候我身負巨債,祖安又小,我走投無路,想到是他的狠心和無情造成這一切……當時,我真的是恨他。」

  「為什麼你一再相信你父親要對這些後果負責呢?」他納悶了好久,她從未給過他直接的答覆。

  「要不是他把我們趕出來,媽不會墮落得變成酒鬼和賭徒,我也不會非得嫁給一個搞地下賭場的男人。」

  「他告訴我是你母親帶著你離開了他。」

  嘉茹要收回手,他不肯放。

  「你同意和我去新加坡,我便在電話裡向他提起了你的事。我想該給他個心理準備。 」

  她的手在他掌中顫抖。「好讓他有時間準備更多謊言?」

  敬桐的表情嚴肅,眼神則十分溫柔。

  「我沒有提到祖安。他聽到你沒有收到過他的信和錢或支票,他非常震驚。相信我,嘉茹,我為你父親工作十幾年了,他從來不說假話。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是因為他的誠實和正直,為他贏得同行同業的信任和尊崇。」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他對我和媽媽不聞不問二十多年,也是事實。他趕媽媽出門,叫她帶我一起滾出去,是我親耳聽見的。」

  他搖一下頭。「嘉茹,我真心的希望這一切在你和他見面後都能澄清。同時我要你知道,不論如何,我都會在你身邊。」

  她轉過去,看著他的眼睛。

  「即使那表示你要背叛他?」

  他柔柔一笑。「嘉茹,令尊於我是有恩,可是我不是是非黑白不分的人。」他聚攏眉峰。「有件事我不明白。」

  「什麼事?」

  「你為什麼非嫁給那個老頭不可?欠他錢的是你母親,不是嗎?他沒有權利要你來抵債,更何況他經營的是非法生意,你可以反過來控告他的。」

  她神色沉暗。「那時候我母親病重,住在醫院裡。他要債要到醫院裡來。看到我,他開出條件。他願意結清醫藥費,同時把我母親欠他的債一筆勾消--」

  「但是你必須嫁給他。你就真的答應了?」

  她淒然搖頭。「我母親求我。她說只要我為她還掉這筆債,她再也不睹了。同時,她也答應戒酒、戒毒。」

  敬桐吃了一驚。「她吸毒?」

  「否則祖安出生時,不會幾乎活不下來。」她歎息。「他只是智能不足,不是個癡兒,已經是萬幸了。」

  「你母親呢?她實踐了諾言嗎?」

  嘉茹又搖搖頭。「我結婚不久後,她死於吸毒過量。喪事才辦完不到一個星期,我丈夫的賭場被查禁。我和債主們商量,用分期付款方式攤還。」

  敬桐氣得咬牙切齒。「一還就還了十幾年?」

  「十年。還有差不多五年就還清了。」她拿起杯子,喝一口冷掉的茶。

  「你真的沒有必要代他還的,嘉茹。」

  「我不想成為被討債的人追趕的逃犯。」

  「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找你要錢。」

  「對黑道的人,無所謂理由。他們的錢被坑了,非討回來不可,而且可以不擇手段。」

  他震驚地看住她。「黑道?」

  嘉茹也看著他,但目光平靜。「如你所說,我丈夫從事的是非法生意,你想他都和哪種

  人來往呢?」

  「不要再說他是你丈夫。他不配!」

  忽然,敬桐想起一件事。

  「我第一天去找你的時候,你以為我是去討債的打手嗎?」

  「或殺手。差不多。」

  他幾乎捏斷她的手指。「這些打手或殺手曾經找過你麻煩?」

  「剛開始的時候。」她點點頭。「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發現那一大筆債務,我嚇呆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待在我母親買的房子裡,好幾天沒出門,想冷靜的思考對策。」

  「他們以為你存心賴帳。」敬桐氣得七竅生煙。「房子呢?」

  「賣掉了。我和祖安現在住的,是易風的父母早年住的舊房子。他們搬到新居後,這房子一直空著。易風和他們商量,讓我和祖安在那安身。」

  她的神秘,她不近情理的與外界疏離、她索取報酬之高卻過得一貧如洗,如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但她肩負的重誓,卻不合理得令敬桐血脈憤張。

  誰能想像得到,億萬富翁邵逸達的女兒,竟然因身負巨債而家徒四壁?更何況是-筆和她不相干的債。

  「你為什麼不讓易風幫你?」

  問完,敬桐便暗罵自己。換了他,他想他也會和她一樣執拗,非要咬緊牙齦靠自己不可。

  「我又不是四肢殘缺,沒有能力工作。何況她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我最初一些大客戶,都是她藝廊裡的客人,全靠她的伶俐口才為我爭取到很高的價碼。她要是肯收佣金,她早就是個大富婆了。」

  她還沒有償清的債有多少呢?敬桐後悔著他答應給她的設計費太少了。要想幫她,顯然只有這個方法。他幾乎可以肯定,她也會拒絕她父親的協助。他還沒有告訴邵老她過的苦日子,邵老若知道她這些年的情形,不曉得會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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