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生,凌小姐來了。」他的秘書報告道。
凌嘉茹,果然名不虛傳。
「請她進來。」
按掉對講機,敬桐大步走去開門。嘉茹正好到他辦公室門口。
「蔣小姐,有電話暫時為我留話。」他向外面的秘書交代,站到一邊。「請進,凌小姐。」
他吸進一口她走過留下的茉莉花香,不自覺地調整一下他打得整齊大方的銀灰色絲領帶。她轉身時,他立刻把手放下,關上身後的門。
「希望我沒有遲到。」嘉茹淡淡地說。
「你非常準時。」也美極了。她的長髮挽了個典雅的法國髻,髻上插了支玉簪,公主式剪裁的丁香色套裝,強調了她纖細的腰身,及膝的裙下,著黑灰色絲襪的腿線條優雅修長。
今天的她儼然一個精明能幹的女強人,淡施胭脂的臉龐有種成熟女人才有的風韻,和昨天的清純十分不同,同樣迷人。
「「謝謝你的大駕光臨。」他為她拉開他辦公桌前的座椅,等她坐下,才繞過桌子,坐到桌子後面的高背皮椅。「我想你知道,大樓竣工不久,大部分樓面都還亂得很。」
嘉茹點點頭。「我剛才從樓下走上來,大致看了一下。」
她的敬業和專業口碑果然如實。敬桐的辦公室在七樓,她竟一路走上來。且不論她亦是金錢可收買的女人,就憑這一點用心,他對她已生出幾分欽敬。
「這麼大熱天的,走上七樓來,你一定累了。要不要喝點什麼?」
「「不用客氣,何先生。我相信你的時間也很寶貴,不妨言歸正傳吧。」
他發現他不大想和她談生意,想和她聊些別的。例如她的神秘生活、她的兒子、她的一切……他清清喉嚨。
「嗯,你對大樓的基本構造觀感如何?」
「『捷英』請的是德國著名的工程師,它的堅固自然不需贅言。花崗岩和玻璃帷幕、橡木的組合,相當新穎,獨具風格。」
敬桐忽覺他的受寵若驚有點愚蠢。「「謝謝你的稱讚。」他盡可能不要表現得太喜不自勝。
她抬一抬下顎。「是你的設計?」
「不敢當。我沒那麼大的本事,不過提供了一點拙見而已。花崗岩所費不貲,成本相當高,考慮到使用的長久性,我認為值得。而岩石的感覺太硬…玻璃又似乎嫌脆弱,加上堅實溫暖的原木,是種調和作用。」
她頷首表示贊同。「或者你自己就可以為貴公司做出獨樹一格的設計了,何須浪費資源請外力呢?」
「哎,我畢竟是門外漢,出點小主意尚有餘力,整體的設計,還是要仰仗你的專業經驗和才華。」
他站了起來。他今天穿的是淡灰西裝,黃白條紋襯衫配銀灰領帶,和昨天的深藍西裝、褚紅領帶、淺藍襯衫,皆顯示出他穿著的考究。嘉茹不禁暗暗揣測是否有個女人為他打理一身衣著。
「我帶你上去看看其他樓層吧?」
她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暗暗有些吃驚。那是一隻大而修長,但皮膚粗糙的手。像是一個做苦力工作的手。
猶豫之後,嘉茹把手放進他等著的掌中起身。不料他就握住她沒有放開。
雖然十分不自在,嘉茹並沒有把手抽回來,由他牽著她,到部分還在做內部施工的八樓至十二樓參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每到一層樓都和氣、友善地和裝修工人打招呼,停下來詢問,細聽他們提出問題。他叫得出每一個工人的名字,他們也部把他當朋友或兄弟們般。
「你是新加坡來的嗎?」她問他。
「像嗎?不,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入。」
他的笑容令她心上一陣怦然。當有些工人打趣地問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笑而不答,只對他們眨眨眼睛。這時她想收回她的手,他卻握得更牢。
「不要生氣。你不瞭解這些人,我可以否認,但他們不會相信的。」
嘉茹是不大高興,然而是因為她並不真的生氣他的不置可否。
最後他帶她回到他的辦公室。
「如何?你估計需要多少個工作天?」
他的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她得到自由的手反而無處安置,隱隱有一抹淡淡的失落感。
她思考了片刻。「我要先給你畫張藍圖,然後再諮詢你的意見和需要,再正武開始。時間長短要視各個部分設計內容而定。」
「好,就這麼辦。你吃過午飯了嗎?」他突然問:
現在早過了午餐時間,不過嘉茹顧著先喂跑祖安,自己還空著肚子。
「我中午很少吃東西。」她說的是一半實話。同時她不坦打破她不和客戶有生意以外的私人接觸的原則。
「「那怎麼行?你很苗條,不需要減把。一道去吃一點吧!我也還沒吃。順便我們可以討論一下設計細節。」
他最後補上這一句,嘉茹便無法拒絕了。
依然,她說道:「我不和客戶吃飯的。」
他嘲弄似的挑挑眉。「那麼你請客吧,我作陪。」
嘉茹抿抿唇。他分明強人所難。
「「我餓了,可是我不想另外約時間,也不認為該叫你待在這等我回來。辦公室一天不完工,我們徵募的員工就一天沒法開始上班。」
她不語。他說的字字切中重點。
「你看見的,公司現在只有我和我的秘書兩個人。其他人沒有個地方開始工作,公司業務就沒法進行和推展。」
「我不餓,我可以在這等你。」
他忽然間走近到她眼前,近得她聞得到他身上的古龍水清香,感覺得到他的呼吸。她的心跳不禁加速起來。
「你有什麼問題,凌嘉茹?你是害怕所有男人,還是特別針對我?我長得面目可憎嗎?」
她全力控制,阻止自己退後,仰著下顎面對他。
「既然談生意,就在你辦公室談,或者你願意移駕我的工作室也可以。我沒有義務請你或陪你吃飯。或者你要把它列入你付高報酬的條件中?」
他的臉朝她俯下來,她只覺一陣熱氣上湧,幾乎以為他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