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曾發現自己錯失了許多下手的機會。
然後,他們又去了遊樂園。
「奧斯卡,若襄要坐那個飛車。」她明亮著熠滿陽光的雙眸,在更多的遊樂設施中奔走。他們進了鬼屋,他在她柔軟的身子中嗅到了一縷極淡的幽香,他看著她的發在風中飛揚。
如果,他能堂而皇之地將她的發全擁簇在手中,那是怎樣的感覺。
他不知不覺地凝視她因活動而染上明顯的玫瑰容顏
她飛奔而來,他不自覺地層開雙臂迎納她。
「奧斯卡,若襄好快樂哦!」她格格地笑著。
這麼單純又信任人的傢伙!憐惜的情慷像一瓣花蕊掉進他久不生波的心湖,他被自己忽湧而來的陌生感覺駭住了。
他居然不知覺地沉淪!該殺的,他的目的呢?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想起過。
他不需要這樣的感情和情緒,雖然時機仍不夠成熟,可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在自己全面陣亡的時刻還沒來臨前,他必須把這如麻般的結剪斷。
☆ ☆ ☆
回到阿優厄耶園,還沒進門,安東尼那怒濤洶湧的吼聲已經貫穿整棟屋子,在奧斯卡和賽若襄的面前爆發。
畢生不曾有的狂怒惡狠狠地摧殘過他的胸臆。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他蟄猛地望著奧斯卡。奧斯卡只覺氣血翻湧,他無言地退下了。
看到安東尼雙眸閃爍著殺意,賽若襄茫然了。「你生那麼大的氣。」她可以解釋的。
身子一動,卻早已被一雙鐵臂鎖進他急速躍動的胸膛。「再也不許了,不許你無聲無息地不見,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嗎?」熾燙的唇瓣印上她的,他狂烈地蹂躪著。
他的怒氣和情潮嚇壞了若襄。
「我只是……想……去探望伯伯……」她結結巴巴地說著。
「住口!」他的怒氣仍未撫平。「下次絕對不許在沒有我的允許下出門,尤其是跟著別的男人。」
他不是木頭人,不明白奧斯卡看著她時是怎樣的眼光,她只能屬於他,絕不許任何人染指。
「對不起。」她小小聲地。
他心軟了,震動於她的溫柔,對她發脾氣倒不如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他鎖住她的嬌軀,緊緊地。
原來他也是凡人,也會心慌呢!
☆ ☆ ☆
夜裡。
闃暗的夜最適合進行晦魅的勾當,不為人知的行為在覆著黑幕的天地中行進。
如網織的煙在悄然中由房屋的各個隙縫沁了進來。一縷妖裊的煙塵化為迷迭逐步侵蝕了寧謐的空間。無人的窗外平空垂下三道矯健的黑影,鑽刀貼上防盜玻璃的剎那,保全系統寂然無聲,沒能發出任何的警示。
三人宛如一體,在最短的時間內潛進屋內,漢人敢輕舉妄動,這樣的行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必須倍於以往的謹慎。
——倘若敗了,他們會連魂飛魄散的機會都化為烏有。
迷人魂魄的藥方有著掠魂的氰酸鉀和奪魄的乙醚,就算神仙也難逃。
再咫尺,床鋪上的人將魂歸離恨天,陰陽相隔睽。
三把滅音槍毫無失誤地將子彈送進床褥,事情順利得近乎不可能。
「你們動作太慢了。」細膩幽冷的男聲飄曳而至,一鑿一斧冰凍他們的心跳。
燈光乍現,安東尼完好如初地斜倚在門框上,身下是甜睡如嬰兒的賽若襄。
「你!」是鬼魅或幽魂?
「下三濫的手段居然敢拿出來獻醜,蠢東西。」安東尼嗤然。
「上!」不能失敗的任務已是騎虎難下,蒙面人眉眼動,殺機起。
決鬥始於一瞬,蒙面人的左輪英雄氣短,在眨眼間被三張分發而來的白紙截落地板。
「再妄動一下,下次就是你們的頸動脈。」淡淡的血腥暈染了安東尼的碧眸。
「飯桶!一群無能的垃圾。」帶著奸佞臉的奧斯卡幽靈也似地飄蕩而入。
「看來你是決定正面與我宣戰了。」對於奧斯卡的出現,安東尼毫不驚訝。
「我來的正是時候。」他乖戾的臉失去了平日的大男孩笑靨,眇了眼昏睡中的賽若襄。
他不要她恨他,在她無知覺的情況下,對他再有利不過。
「為什麼?」安東尼問。他的靠山已倒,為能力不足的人賣命,值得嗎?
「紅銅礦。」其實該正明為紅寶石礦。
「也在那片林子裡?」原來如此。所有的事件全發生在野生動物基金會的放養森林裡,奧斯卡說的和他的預想分毫不差。
「太聰明的天才會遭天妒的,我送你上天堂吧!」陣勢啟動,三對一成了肉搏戰。
奧斯卡冷言旁觀,他在等待縫隙從安東尼固守不移的身邊搶回他想要的東西。
他不寄望那三人能困住安東尼多久,難得的空門破綻,他斜飛過去,賽若襄是他的了。
「夠了。」掌控權終於落到他手中。
人影猝然分開。
「我不想傷她。」事情演變到這地步,已經岔出他原先的計劃,唯今有殺人滅口才能遏止事態的蔓延。
「你想怎樣?」安東尼的態度沉穩不變,碧眸晶亮耀眼,彷彿燃燒著外人看不見的烈焰。
「乖乖受死!」子彈無眼,他的彈匣總共發出四顆子彈。
斬草除根的工作他向來做得很乾淨。
因為心繫賽若襄,安東尼毫無反抗地吃了他一顆子彈「你太狠了,連自己的手下也殺。」
「噴!你的嘴真硬,害我又要多浪費一顆子彈。」這是場天才對天才的戰爭,他非確定他死不可。
危殆的片刻,被破開的大門外闖進大批保全人員和焦灼的銀翼。
奧斯卡只遲鈍了半秒。功虧一簀!
這場騷動明顯引爆了整個阿優厄耶園的人,他若想全身而退必須舍下賽若襄。
他脫手,將賽若襄往眾人一丟,而後從容脫逸而去。
即使吸進了少量的迷藥,翻來覆去的震動鬧醒了茫然的賽若襄。
「你……有沒有傷著?」他問,發凌亂,俊臉帶著蠶絲般的白。
她才剛醒轉,他就毫無間隙地壓著她,令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