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老婆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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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無鹽若有所思地聆聽,眼光不由飄向空無一人的窗外。

  真的嗎?愛是那樣牽腸掛肚,纏綿徘惻,面貌奇醜如她,會有人肯愛她嗎?

  她黯然長歎,這無疑是癡人說夢。

  「叩叩!」木門被敲響,粉碎一室清寂。

  無鹽雙眼猝然發亮,迫不及待走出藥房,越過客廳趨前開門。

  門外,不是郭問,是個全然的陌生人。他滿臉疲累,覆帽、肩膀全蓋著雪,想來是走了十分漫長的路。

  「冒昧打擾!因為大雪,我錯過了宿頭,可否讓在下暫宿一宿?」

  就著銀地雪光返照,來人可以清楚地看清無鹽的面貌,但是他表情一如之前,只把她當成平凡至極的鄉村野婦,既沒有鄙夷,卻也沒有第二種情緒。

  這令長年遭人視如怪物的無鹽欣喜若狂,可是她仍硬下心拒絕:「對不住!荒郊野外原該請君子進來歇息,但是,這幢草屋只有我和姐姐兩人,男女有別,實在不方便。」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好進人打擾,只求叨來一杯熱茶御寒。」他並不強人所難。

  「真是失禮,請進來吧!」草廬方圓數十里不見人煙,連杯熱茶都不願施捨,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頷首,只一步就跨越門檻走進屋裡。

  小巧的屋宇,長什物無幾,倒也收拾得乾淨利落簡易可喜。

  他一踏進屋裡,無鹽才發現他的高大,燭火照著他的臉,除了塵土外,他長得還真是好看。一種全身充滿男子漢味道的好看。

  無鹽徑往後面沏茶。

  「無鹽,是義父回來了嗎?」布簾微掀,纖纖素手和一縷青絲擄掠了袁克也的視線和呼吸。

  這般熟悉的音律……他霍地肅立。

  倆倆相望,是前生,是今世,抑或蒼茫中的錯影——

  「袁郎?」

  「胭脂。」

  她失蹤後,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過日子的,人活著卻像行屍走向,心如槁木死灰,心腸已冷,而她似乎也沒比他少受一點罪。

  他狠狠地捉住她,她的手腕不盈一握,輕輕一扭便會折斷似的,他冷硬的眼瞳湧入暖意:「為什麼不回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

  她墜落的山坡幾乎被他翻得寸草不生,不肯死心的他由她的失蹤地點呈放射狀地搜索,日日夜夜。

  「我不能。」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有苦難曰。

  「是不能還是不願?」夫妻相見不該是久別重逢的悲喜交加嗎?為什麼是這般咄咄逼人?

  「你居然這麼說!」胭脂揮拳往他胸膛便是一陣亂打,「沒良心的人!要不是忌憚你的安危,我何必一個人苦守在這裡,克也是笨蛋、笨蛋!」

  兩害相權取其輕!與其因為她的出現給整座山莊帶來災難,她寧可委屈自己不跟袁克也見面,這樣一來搜尋她的官僚能夠死心,也間接保障了大家的安全,就因為她太明白這層利害關係,才能在草廬住下,忍著思念的煎熬不回山莊去。

  袁克也縛她不安分的小手,另一隻手箍住她腰枝,飢渴的唇攫奪了她的。那是他日夜想念的紅唇,他像垂死的病人乾涸已久,一碰上她的唇,再也不放,輾轉汲取吸吮直到胭脂全身癱軟偎在他身上。

  端茶而來的無鹽乍見這等狀況,恍然大悟之下紅著臉退了下去。

  「跟我走罷!」他動手脫下自己的厚氅,往胭脂身上披。

  「我……」她想,想隨他到天涯到海角到任何有他在的地方,把所有的顧慮全拋到九霄雲外,「好,你去哪兒我也去。」

  凝視著令她魂索夢系的臉,他臉上的每一條細紋,每個習慣性的小動作,他的體味,構成強烈吸引的網,就算他的胸膛是火,她也想飛撲,即使燃為灰燼也甘之如飴。

  她又是他的了。袁克也欣喜若狂,幾乎想仰天長嘯。

  「哈哈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也讓我們找到你了,」 尚未來得及溫存的鴛鴦被驚擾了。

  翻飛的雪花挾帶冷徹骨髓的寒流撲人溫暖的小屋,炭爐經此一役,余炭化為嘶嘶煙絲。

  闖進的不速之客,個個都是一身貂皮毛帽,原來就長得不怎樣的臉,因為長時間潛伏在冰大雪地中被凍得更顯猙獰。

  寶劍龍吟出鞘,袁克也怒焰燃眉:「我還以為已經斬盡你們這些令人生厭的雜碎,不料,還有漏網之魚。」

  「很可惜你殺的全是端王爺的人,我們兄弟可不會蠢得整天在你身邊打轉,鷸蚌相爭,我們可是聰明的漁翁哩!」來人洋洋得意,屁股翹得比鼻子高。

  「是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平常的他不難相處,若是有人惹他動怒,非死即傷,「凡事不知進退,逼人太甚。」

  他曾以少年之姿遊走江湖,踏遍三山五嶽,靠的便是一身超凡武藝,人不犯我,我不犯他,如今……殺無赦!

  沒人看清他是如何拔劍出招,耳聽兵器碰撞錚鳴不絕,燭火映著劍光閃爍,人影亂晃,然後一切歸於靜寂。

  草廬傢俱依舊完好無缺,人也無恙,惟獨那些闖入的人全部失去蹤跡。

  袁克也還劍入鞘,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霎時,一群不速之客已全部被擺平,像垃圾般躺在屋外的雪地上。

  「克也?」胭脂從詫異裡恢復,「你殺了人。」雖說是自衛,但是以暴制暴的手段總是過於殘酷。

  「大雪會湮沒血腥味,無妨。」

  「我說的不是這個。」她跺腳。

  「你指的是殺人償命吧!」他自若坦蕩,就像在述說天氣一般,「為了你,我什麼都不在乎。」

  「這話錯了!」瀟瀟聲瑟無比清楚,郭問頎長瘦長的身影驟然出現。

  他慢條斯理放下手中的孔明燈,然後又抖落身染的雪花,尋椅落坐。

  無鹽馬上倒來一杯熱茶。

  「義父。」胭脂福了福。

  兩人恭敬的態度讓袁克也明白這看似仙風道骨、一身隨意的男子就是胭脂經常掛在口中的郭問。

  他青雅得令人驚訝,袁克也起先以為他必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怎麼也想不到是英雄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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