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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水性楊花,恩斷義絕。」他直視胭脂的反應,像為她出氣般加重口氣,「我聽了火冒三丈,狠狠揍了他一拳。」想當然耳,他也吃了苦頭。

  「胭脂姐——」水佩無言可安慰。

  「既然他認定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我不如就做得徹底些。」她眼中無淚,唇畔反而抿出一抹笑意,「克武,剛剛我聽見的話還算數嗎?」

  他怔了怔,毅然點頭。

  「那流離山莊就快有一場婚禮了。」笑意持續不了多久,便化成酸汁又發酵為苦澀。任她裘胭脂再堅強,甜美的微笑再也掛不住了。

  ☆ ☆ ☆

  嗩吶衝霄,鞭炮繞耳,綵帶盈門,喜字連綿。

  新綢袍、紅緞披身,賀客絡繹不絕,使得新郎官笑得合不攏嘴,幫忙招待的人也喜上眉梢。

  大廳裡熱鬧一團,新人的房間獨坐面覆繡龍織鳳紅緞頭巾的新娘子。

  喜燭進出雙蒂,新娘緊張地握住侍女的手。

  「我去替你找些果腹的乾果,當新娘可要有好體力哩!」侍女有經驗地安慰,隨即抽開手出了門。

  新娘不安地移動身子,然後,冷冽的聲音無情地傳來:「我真吃驚,就連幾天的寂寞你都忍不住,才離開我的懷抱又迫不及待投入別人的,好厲害的手腕吶!」

  他來得如此突兀,狠猛兇惡的黑衣黑褲,一身來者不善的勁裝。

  新娘被他語氣中的陰冷給凍住,往床裡頭縮了縮。

  「怎麼?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妄想誰來救你嗎?以前的你似乎沒有這麼沒用。」他半倚在門框,動作慵懶得像不經意,凌厲的眼卻燃燒著熊熊火焰。

  「不說話?」一個箭步,他修長的指便托牢新娘的下巴,另一隻手正欲扯下她的頭巾。

  「喂!掀新娘頭巾應該是新郎官的權利喔,你僭越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華胥不以為然的聲調挾帶著危險。

  「是你。」袁克也的動作停頓在半空。

  「你要找的人是我嗎?」華胥身後慢慢走出一個人來。

  看見胭脂的剎那,袁克也眼中連連飄過複雜的顏色:「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的大喜之日,什麼怎麼一回事?」

  「胡說!明明要成婚的人是克武跟……她。」他放下新娘頭巾,直指胭脂。

  「那是為了騙你回來的障服法,現在,我要進屋履行丈夫的義務,你們小兩口的賬,到外面算去。」今天他是新郎,新郎最大,所以,他理所當然將兩人轟出門外。

  「這詭計肯定是你想出來的對不?」袁克也邁開大步往前走,不管胭脂是否跟得上他驚人的步伐。

  後面悄然無聲。

  袁克也扭轉頭,瞧見跌倒的胭脂正努力挽救自己腳下的長裙。

  有一瞬間他確定自己差點衝動得想上前幫她。

  「她是誰?」他讓自己不看她泛紅的掌心。

  「你說誰?」沒頭沒腦的,方才只顧著要追上他,但眼光又貪戀他的背影,沒料到他劈頭就是問句。

  「我指的是華胥的新娘!」他低吼。

  「你不必那麼大聲,我也聽得很清楚,華胥的新娘還會有誰?水佩啊!」他真的不曉得嗎?不會吧!

  他皺眉,表情沒有一絲可以稱為高興的樣子:「他們來真的?」

  「婚禮難道有假的?又不是三歲孩童辦家家酒。」

  「為了拐我回來,你到底還有什麼做不出的事!」說不甘被騙或惱羞成怒都好,聽到他們的共謀者裡連水佩都名列其中,他更生氣了。

  她的膽大妄為已經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要把我想成萬惡不赦的兇徒,這場婚禮本來就是替華胥和水佩辦的,他們彼此心心相印,給他們一個完美的婚禮不應該是莊主你的責任嗎?再說,曾幾何時我宣佈婚禮是我的?」

  「這麼說來是我不明是非、自作多情了?」他的聲音轉為森寒。

  乍聽山莊將有一場盛大的迎娶,他便亂了思維,他滿腔怒火地趕到,竟是被人戲弄了。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他玩弄於股掌中,當他什麼脾氣都沒有嗎?

  「我想見你。」 就因為迫切想見他才出此計策,間接促成一對佳偶,有錯嗎?

  「撇開今天的事不談,說!為什麼那天要不告而別?」他興師問罪的意味相當濃厚。

  「我也著了義父的道兒,等我們再回到草廬,你已經走了。」

  「你大可以追來不是,可是你沒有。」他在跋涉的路途上曾苦苦等候她,最後還是失望。

  胭脂欲言又止,惟獨這件事她解釋不來。

  「如果你非用這件事定我的罪,我無話可說。」

  她真的無話可說。

  「這種老頑固你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釋一籮筐,他愛怎麼想就讓他自以為是好了,別理他。」一身新衣的袁克武由胭脂背後出現,他自然而然地摟住她的肩。

  袁克也直瞪袁克武的手,原來降下的怒焰又熾,讓他不自覺地咬緊牙關。

  胭脂搖頭。起先,她還心存幾許幻想破鏡重圓,但是他完全不願接受她的解釋,期待落空,她驀然覺得無限疲憊。

  「把你的手由她身上拿開。」袁克也磨牙。

  「偏不。」

  「那麼,你另外一隻眼睛就保不住了。」不是恫嚇,他握起老拳。

  「你來呀!」

  眼睜睜望著兩個人打成一團,胭脂只覺索然無味,慢慢踱開了——

  第十章

  自從她學會走路開始,就一直和郭問生活在一起,她也曾彆扭過,因為他頂多大她個兩三歲,卻非要她人前人後喊他義父,他不怕被人叫老,她可不好意思極了。

  他帶著她就像哥哥帶妹妹,許多時候他們的身份是重疊的,她仰賴他知識性的教導,而郭問視她為親人,兩人相互依賴,直到遇見無鹽,然後便是長長的分離。

  遇到袁克也,她堅定地以為他會是她另一個最親的親人,但是,事情已經演變成她不知道如何圓滿的地步,她要如何自處?

  郭問教她許多知識,惟獨沒有教過感情的處理方法,未來,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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