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有著堅決的意念。
「謝謝這位公子好心告訴我,剩下的不用為我擔心,我會設法解決的。」真心誠意的朝鄯寶寶行了個禮,滿及第款款的對著他又說:「我去求藥的時候麻煩公子照料我的相公,及第在這裡謝謝你了。」
「唔,好吧。」鄯寶寶差點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為什麼當她用那奇特的眼光瞅著他時,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公子,你真是好人。」她溫柔的笑著,眼中那淺淺的愁,細細的纏繞住鄯寶寶的心。
她慢慢走向床邊。
「相公,你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滿及第的聲音不大,像情人間的低語,她輕輕的撫摸堂余幽的臉頰,替他把被子蓋妥,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我走了。」
她是對著沒有知覺的堂余幽說的,鄯寶寶卻感覺心裡老大不舒服。
他犯病了嗎?去他的不可能!
在他大惑不解的當兒,滿及第已經出門。
鄯寶寶瞪著堂余幽,恨恨的坐下。
☆ ☆ ☆
堂府「公主、奶奶,那個……大嫂……少夫人已經在大門外等了一個時辰,是不是該讓她進來?」
堂府的後花園,石桌上淨是精緻的點心吃食,彤心身邊擠滿婢女,堂老夫人在一旁作陪,一同賞雨、賞花,對大門外的滿及第不屑一顧。
一旁的回雪坐立難安。
「她都來求了,奶奶,您見一見她吧。」她臉色蒼白的懇求。
「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堂老夫人厲言斥喝。
回雪的心揪痛著,奶奶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太華公主又冷眼旁觀,她不知道她們是怎麼了,一個是她的孫子,一個是她未來的夫婿,她們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其實,她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她是幫兇,而且還是最可恨的那一個,被利誘,昧著良心幹下這種事……她好恨自己!
薑是老的辣,堂老夫人從回雪的表情看出,一向柔弱缺乏主見的她對她的所作所為感到不滿。
「別以為我答應你跟那個窮書生的婚事,一切就成定局,我告訴你,只要堂兒一天沒跟公主完婚,你就休想走出堂家的門口一步!」哼,誰都不許離開她的掌握。
錐心的疼在回雪心中翻攪,她抬起頭來勇敢的對著堂老夫人說:「奶奶,你這麼做,總有一天要後悔的。」
「啪!」堂老夫人怒甩一掌,紅色掌印馬上浮現在回雪嬌嫩的臉上。
「你這吃裡扒外的東西,滾回你的房間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從來只有她吆喝人家的份,誰敢指使她怎麼做,就是找死。
回雪踉蹌的離開。
「讓公主笑話了,家裡沒一個成材的東西。」堂老夫人一臉討好的模樣。
彤心眼神閃了下,「我看……我就出去瞧瞧,我倒想看看她要怎麼求我。」老是在這裡跟一個老太婆耗她早就覺得很無聊,現在正好找個借口走開。
當然,她得先回房換件衣裳,至於什麼時候去瞧瞧,呵呵,有耐心的人慢慢等吧。
☆ ☆ ☆
陰暗的天空持續下著讓人生煩的雨,滿及第在堂府氣派非凡的大門外無法躲雨,她也不在乎,就這樣筆直站著。
路人的指指點點她毫不在乎,只瞪著那扇厚厚的大門焦急的想,為什麼還不開?
雨絲不斷飄落,時間緩緩流逝,過了好幾個時辰,大門依然沒動靜,她站不住了,只好疲累的彎下身,蜷縮在角落差點睡著,可一想到她的相公還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著藥救命,她馬上張開疲累至極的眼皮,繼續無止境等待下去。
直到黃昏時,滿及第神魂縹緲的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她艱困的微揚頭,見到一雙精美的鳳頭鞋。
「你還在。」彤心鄙夷的睨著她。
滿及第想出聲,但喉頭宛如卡了燒碳一樣,又痛又難過,什麼聲音都擠不出來。
「聽說堂大哥中了毒,需要解藥?」彤心明知故問的道。
「求公主救他。」滿及第勉強開口,聲音粗嘎得比烏鴉還難聽。
「給我磕頭,本公主就考慮。」她就是要整治這個醜女,居然跟她搶丈夫,不給點苦頭吃,她的面子往哪擺?
磕頭?好,滿及第不假思索的落跪在地,必恭必敬的不斷磕著頭,直至破了皮,殷殷的血染上黃泥,叫彤心身旁的侍女們別開了眼,大家都看不下去了。
滿及第的動作像把尖刀戳著彤心的自尊,她輕斥,「夠了,醜死人!」
滿及第恍惚的停止磕頭,一張紙落到她手中。
「把這簽了。」
「這是……什麼?」她看不真切,認了半天,終於看清楚上面斗大的「休離書」
三個字。
她顫抖著蒼白的唇瓣,搖搖擺擺的站起來。
好不容易壓下頭暈目眩的感覺,一個腳軟讓她又傾身倒去,她只好再一次困難的站起身子。
「我要……你……用公主的人格擔保……一定要救我的夫君。」她重重的咬著下唇,直到唇破了,一陣鹹濕滲入她的嘴裡。
「這還要你來說,堂余幽以後就是駙馬爺,我不救他,難道等著當寡婦?」彤心斜瞪了她一眼,一臉受不了的表情。
滿及第按著胸口低喘,心如刀割。
「給我筆。」
一支毛筆送到她手裡。
她振筆疾書——
致余幽夫君書:
歲月匆匆,承蒙夫君不棄與妾身成親以來,已過一年。
君感憐妾身如飄萍,不見棄,我銘感五內。
如今我的心願已了,不能再讓大君的青春蹉跎,所以,寫下一紙休書,還君自由。
謝謝我君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悠悠我心向明月,千言萬語不知要從哪裡說起。
倘若有來世,做牛做馬也希望能報答大君的恩情。
我會在佛祖面前殷殷懇求,下一世能再與你相遇——
三生石上……
滿及第顫抖的寫上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手上的紙筆什麼時候被抽走,彤心是什麼時候走掉的,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感覺,她嘲弄的暗忖,一個萬念俱灰的空殼子已經不需要任何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