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芳不自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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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看夠了娉婷的臉紅,楚北捷才鬆了手:「方纔聽了降歌,現在想聽你彈琴了。小紅,不陽鳳,你給我彈上一曲吧。」

  娉婷應了,楚北捷朝房裡一指,桌上現端放著一張古琴。她坐下一看,正是鳳桐古琴。

  悠揚琴聲又起……

  初見寒山、蒼白松枝,吹著狂風,一片淒清。

  漸漸,風稍停,雪又來了。紛紛揚揚,雖冷,卻比先頭多了一點生機。雪還未止,忽然從林中鑽出覓食的小獸,精靈乖巧,在松樹下翻找被雪埋住的果子。一忽兒,小獸立身靜止不動,似在靜聽,猛然一竄,溜個無影無蹤。

  山谷寂靜下來。

  不一會,遠遠的,開懷笑聲傳來。三五個頑童,約了一起來打雪仗,頓時,雪球四處亂飛,有落空撞到松樹幹上的,有誤中自己人的,眾童邊玩邊叫,唧唧喳喳,熱鬧不堪。

  琴聲在最歡暢的時候驟停。

  楚北捷舒服地靠在椅上,睜開眼睛:「好琴。怎麼缺了餘音?」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最高興的時候停,豈不最好?」娉婷俏皮地抿唇。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心跳異常的快。楚北捷嗓子更沉兩分,伸手道:「陽鳳,你過來。」

  娉婷從古琴前站起來,走前一步,未被楚北捷抓到,猛一側身,站到與楚北捷隔了一張桌子的地方,帶著頑皮的神色問:「王爺還要喝湯嗎?」

  提起那難喝的湯,楚北捷立即搖頭。

  「那……我端回去了。」

  芊芊玉指把已冷的湯端起,匆匆出了房門。

  楚北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輕拍手掌。

  楚漠然從門後轉出來。

  「王爺。」

  「歸樂有個叫陽鳳的琴妓。」楚北捷淡淡道:「你去查一查。」

  「遵命,下屬立即就去。」

  娉婷在鎮北王府算是安定下來。侍侯楚北捷並不麻煩,和在敬安王府裡一樣,她也不用端茶倒水做下等活計,只是閒時為楚北捷彈彈琴,陪他說說話就好。

  府中各人,都知道她得了寵愛,沒人敢差使她,稱呼也按了王爺的吩咐,一口一個「陽鳳姑娘」。

  炎夏未過,荷花盛開。飯後得了空閒,兩人在池邊聊天。

  「天下到底有多大?」

  「這問題,該問王爺才對。我怎麼知道?」娉婷偏頭,眸子靈巧地悠悠一轉:「難道王爺想問明白了,好領兵把天下的土地都歸到東林來?」

  楚北捷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娉婷扁嘴:「我才不信天下這麼容易征服。四國都有名將鎮守,東林當然有王爺你,其他三國,單單是歸樂的小敬安王就不好對付。」

  「何俠?」楚北捷輕輕哼一聲,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對了。王爺上次說不日內就能見到小敬安王,到底是怎麼回事?」娉婷露出回憶的神色:「我當初在王子府時曾偷偷在簾後見過一眼,真是個英雄人物,氣宇軒昂,不同凡響。」話音未落,腰肢一疼,已經被楚北捷圈在懷裡。

  「氣宇軒昂,不同凡響?」楚北捷危險地重複。

  娉婷噗哧笑起來,掩著嘴,轉著眼波輕問:「王爺嫉妒?」見楚北捷果然一臉醋意,柔聲道:「王爺也太小氣了。聽說他如今因為謀害大王已經被歸樂視為叛逆,正四處逃亡,天下要用他的人頭換取賞金的人不少,也許早就死於非命了。」

  楚北捷嘿嘿笑著搖頭:「何俠要這麼容易死,也就不是何俠了。」

  娉婷的心砰砰跳起來,她等這機會已經等得快發瘋了,好不容易可以不知不覺套問消息,忙掩飾了激動,不經意地問:「那麼說,王爺知道他的下落?」

  「何俠逃離歸樂都城,因為追兵不斷,曾一度潛入歸樂。唉,本王前幾日差點就把他抓住了。」感覺懷裡人渾身一震,楚北捷疑道:「陽鳳,你不舒服?」

  「不不,」娉婷搖頭,她自覺臉色蒼白,知道楚北捷為人精明,必定懷疑,蹙眉裝惱:「上次是桂花,這次又成了月季,下次該是什麼?」

  「嗯?」

  娉婷幽怨地瞅他一眼:「王爺每次入宮,帶回的香氣都不同呢。」做勢要掙脫楚北捷。

  楚北捷疑心頓去,瀟灑笑道:「玉面芙蓉易得,解語花難求,你何必為這些生氣?日後我選王妃,不看姿色,只看誰夠膽色陪我上沙場。」

  「王爺,何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呢。」

  「有什麼好說的。他一入東林,安插的內奸就稟報上來。我命漠然立即備好兵馬圍捕,誰知這何俠好厲害,不知如何得知我們的計劃,不但殺了內奸,還躲開我們的埋伏,轉身逃回歸樂境內。大好機會,白白錯過。」

  娉婷放下心來。

  知道何俠無礙,娉婷便打算走了。

  其實,早該走了。離開將軍府並不難,她嘗試著向楚北捷要求出去走走。開始的兩次,後面都遠遠墜著人跟蹤,最近的一兩次,楚北捷已經放心讓她出門。

  盤纏沒有,但楚北捷送她的兩三個鐲子已經夠使。

  至於路線,更不在話下。

  她思慮周全,卻下不了決定。

  過了十月,秋天到了。葉子眼看著一天比一天黃,再不久要悠悠飄下,歸到根旁。

  該走,她居然捨不得。

  楚北捷習慣了每日要她彈琴、唱曲,閉著眼睛靜靜聽著,手上合著拍子,露出歡暢的笑容。

  那笑印在娉婷腦中,是甜的。

  她也慣了為他彈琴、唱曲。哪天楚北捷不喚她彈琴,她就知道一定出了事情。不是王宮裡出了不愉快的紛爭,就是邊關將領又做了不該做的事。當然,有時候是另外一些原因。

  像前日,楚北捷便不許她彈琴:「昨夜裡又咳嗽了?不用掩著,這麼大的王府,裡面的事我能不知道?又不是請不起醫生,你瞞著我幹什麼?」

  數落娉婷一頓,楚北捷的臉色居然一直都冷著。她不知道,晚飯後楚漠然也被數落了一頓。楚漠然的反應比娉婷大,連夜為娉婷換了間上好的屋子,新絲被新枕頭送上,還押了陳觀止來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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