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孤芳不自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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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在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混沌間,想到娉婷的處境,她確實是不想活的。

  但如今呢?

  若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師傅怎麼辦?

  她只能將吼聲放小了,冷哼道:「我想不想活,與你何干?」

  番麓愣了愣,也冷哼道:「等我想明白這個問題,說不定你就別想活了。」

  ☆☆☆

  且柔的城守,鐵桶似的囚室,醉菊仍是鍥而不捨地尋找逃跑的方法。

  番麓這次終於惱了,抓著她的雙腕,凶狠地將她壓在牆上:「你就這麼想回東林?」

  「誰說我要回東林,」

  「那是想去松森山脈了?」

  「與你無關!」

  「果然……」番麓仍舊按得她動彈不得,唇角卻又勾了起來,一副詭計得逞的模樣,緩緩道:「原來白娉婷還在松森山脈。」

  醉菊吃了一驚,緊緊抿上唇,把頭別了過去。

  娉婷,娉婷如果還在松森山脈,只怕只剩下一副……

  「你當初是拿著夜光玉釵去找援手的吧?」番麓硬將她的下巴扳回來,看見她眼中滾動的淚光,炯炯目光盯著她看了半晌,沉聲道:「看來白娉婷在松森山脈不是凍死,就是餓死了。」

  「胡說!你胡說!胡說,胡說!」醉菊衝著番麓大罵,哭道:「她一定會被人救了的,說不定她有了氣力,可以自己走下山,說不定她……」

  她驟然止了聲音,吃驚地發現自己正在番麓的懷裡。她一生中,除了師傅,從未和一個男人靠得如此近。被番麓摟著,就像渾身被火擁著。

  醉菊驚叫一聲,猛然把番麓推開:「別碰我!」

  她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番麓退開兩步,站穩了,臉色變了兩變。直到他轉身離開,醉菊才終於停止屏息,大大吸了一口氣進肺裡。

  ☆☆☆

  番麓晚上又來了,端著醉菊的晚飯,自備了一壺烈酒。醉菊低頭吃飯,他坐在對面,也不用杯,直接提著酒壺往嘴裡倒。

  當烈酒灌進喉嚨時,他的目光放在醉菊身上。

  目光陰驚而邪惡,黑沉的眸子深處隱藏著暴戾的思量,使囚室內的一切變得如同繃緊的弦,彷彿稍一觸發,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

  飯菜幾乎貼著醉菊的脊樑下去,她覺得自己面對的似乎是一隻野獸。放下碗後,她退到了床的最盡頭,但囚室就算再大十倍,也不足以讓她逃開番麓醉醺醺的殺氣騰騰的目光。

  番麓那夜什麼話也沒說,不說話的他更像一頭沒有理性的潛伏著的野獸。

  醉菊此前以為自己已經遇到了最糟的事情,現在她終於明白,還有更糟的事在後面。

  此前的番麓邪氣兇惡,可恨可惡,現在的番麓卻讓人覺得可怕。

  番麓一夜無話,幾乎在醉菊快被他的目光逼瘋的時候,站起來離開了。

  醉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彷彿死裡逃生般,一摸額頭,水浸浸的。

  噩夢並沒有就此結束,連續十天,番麓都帶著烈酒到囚室來。又一回,他醉醺醺地挨到了床邊,通紅的眼睛盯著醉菊。看著龐大的陰影緩緩籠罩過來,醉菊忍不住尖叫起來。

  叫聲驚醒了番麓。

  他晃了晃身子,甩著頭離開了。

  醉菊受不了這樣的折磨,女人的天性讓她明白了番麓目光中的含意。

  她無助地看著堅固的囚室,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比以前更安靜,更冷漠。

  如果真的……

  那我就死。

  醉菊捏緊了拳頭。

  ☆☆☆

  這樣的日子捱了不知多久,番麓終於停了喝酒,像從前一樣沒話找話。

  「怎麼最近不想法子逃了?」

  「哼。」

  「嘖嘖,我還打算你再亂動腦筋的話,真要剝得你光溜溜呢。誰知你竟然聽話了。可惜、可惜。」

  「你……」

  他彷彿變戲法般,搖身一變,又變成了吊兒郎當,偶爾凶狠,喜歡戲謔醉菊的番麓。

  送晚飯的時候,他忽然問:「你想去松森山脈看看嗎?」

  醉菊詫異地抬頭。

  番麓臉色平靜得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想去嗎?」

  「啊?」

  「不想就罷。」番麓轉身。

  醉菊叫起來:「想!我想去。」

  番麓停下腳步,背影看起來不再吊兒郎當,反而顯得凝重。

  醉菊盯著他的脊樑。

  傻瓜,他是騙你的。

  傻瓜,他在逗你玩,活像逗一條養在籠子裡的小狗。

  「等我安排好了城務,我們就出發。」

  番麓的話只說了一遍,醉菊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站在囚室裡愣著,不敢置信地反覆思索著其中蹊蹺。

  番麓已經離開了。

  ☆☆☆

  醉菊原本是不信的,但三日後,他們真的踏上了旅途。

  番麓沒帶任何隨從,只有他們兩人。

  且柔離松森山脈並不近。番麓帶著昏迷的醉菊從松森山脈到且柔時,用了半個月,現在兩人騎馬去,最快也要十幾天。

  一路上不入城市,不住客棧。幸虧已到夏天,荒山野嶺中找片草地過夜,倒也愜意。

  醉菊猜道:「你怕我洩漏你的秘密。」

  「嗯?」

  「你隱瞞雲常丞相,謊報娉婷的死訊。要是我在人群中嚷嚷一句,你就死定了。所以你不敢帶我到有人的地方。」

  番麓懶洋洋靠在岩石上,冷冷道:「我只是不想親手割斷你的脖子。」

  不過兩人都希望早日到達松森山脈。番麓身為城守,現在算得上是擅離職守。醉菊的心在每靠近松森山脈一步時都會變得更受煎熬。

  娉婷,你還好嗎?

  希望,我不會在那片巖區中找到你。

  兩人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松森山脈腳下。

  番麓找片隱蔽的叢林藏起坐騎,亮出腰間形狀獨特的鐵鉤:「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探子是怎麼攀山的。」

  他配備了兩副工具,一副給了醉菊。

  松森山脈對番麓來說就像家一樣熟悉,他在林中成了猿猴,在草叢中成了野獅,醉菊看著他輕鬆地躍過巖區,對毒草和各種天然陷阱瞭如指掌。

  當日和娉婷走了幾天幾夜,歷經辛苦才到達的巖區,由番麓領路,不到一日就到了。

  醉菊歎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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