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守衛懷疑地豎起耳朵,探出腦袋向下喝問:「兄弟,你剛剛說什麼?」
「快開城門,趕著向丞相稟報呢。東林撤軍啦!」
「東林撤軍!東林撤軍!大戰結束了!」
厚重的城門發出嘎拉嘎拉聲被緩緩打開的同時,東林撤軍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衝入雲常都城的上空,掠過每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大戰結束的好消息,加急傳送入雲常都城。
「丞相,丞相!東林撤軍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老成持重的貴常青還是忍不住猛然從床上坐起來:「真的撤了?」
「撤了,公主殿下親達戰場與楚北捷談判,隨後東林大軍就撤了。」傳令使跪著,利落乾脆地稟報:「我軍派出大量探子,密切監視東林大軍動向。東林大軍無絲毫異動,是真的在撤。」
貴常青一邊急急忙忙要侍從伺候更衣,一邊問:「公主和駙馬爺呢?」
「公主和駙馬領軍返回都城,正在路上。」
「要盛大迎接。」貴常青一臉喜氣地回頭,指了一名貼身侍從:「去,要司禮官員立即來這。凡是負責採買、禮儀、鼓樂的官員,給我一起叫到這裡來。等等……」他思索了一會,又吩咐道:「這次東林雲常之戰,畢竟還是有雲常子弟傷亡,去把越老軍務也請過來,我們商量一下撫恤的事。」
傳話的侍從連忙點頭,一一記下,轉身要走。
隆隆隆隆!
幾聲轟嗚驟然傳來,震得屋頂簌簌落塵。屋裡眾人都嚇了一跳,貴常青臉色一變:「都城裡發生什麼事?快去查!」
不一會,派出去的侍從小跑著回來道:「稟告丞相,東林撤軍的消息已經傳遍都城,所有人都醒啦,在街上喝酒唱歌。到處都在放炮仗,城裡最大的炮仗店把鎮店之寶也抬出來放了,剛才那幾聲大響就是他們鬧的。丞相,要不要把他們抓起來?」
貴常青聽明白了,搖頭笑道:「抓他們幹什麼?誰家沒有子弟在軍中,大戰結束了,百姓高興,我們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來了。」喝令道:「來人,從我府裡取一千兩銀子去買酒,放在王宮前的廣場上,讓百姓們自行取用。」
侍從笑道:「丞相,宮裡釀造司的倉庫都是滿的,用不著拿銀子去民間酒坊買。」
「那些要等公主和駙馬爺回宮時才用,那麼多的將兵,那麼大的喜事,我還擔心倉庫裡的儲酒不夠呢。」想起將會使國力驟損的大戰在未造成重大傷亡前結束,貴常青心頭無比暢快。
☆☆☆
雲常一直奉行靜養避戰的國策,貴常青在其中實在功不可沒。
沒多久,早前出去的侍從趕了回來,稟道:「官員們已經請過來了,都在前廳等候丞相。」
「嗯。」貴常青再整理了一下隆重的官服,跨出房門。
一路沿著丞相府的小徑,繞過後花園,打算直往前廳。心情愉快,穩重的腳步也變得輕盈。剛抵達府邸中結了一層厚冰的湖邊,忽然又一次聽見傳令者那種熟悉的拉長嗓子喝喊的腔調:「報!軍情急報!報!」聲音由遠及近,喊話人一路飛奔而來。
貴常青心裡「咯登」一聲。
東林已經撤軍,前線怎會又一次傳來軍情急報?
事情有變?
「你們下去。」貴常青揮退身邊侍從。
轉身時,傳令者已經奔到眼前。
「報!軍情急報!」
貴常青在通往小橋的台階上駐步,沉聲問:「是否發現東林大軍佯撤?」
這名傳令者剛從馬上下來,氣喘吁吁,搖頭道:「不是,卑職不是從前線過來的。」
「哦?」貴常青心中稍定:「有什麼軍情,說吧。」
「稟報丞相,我雲常與北漠接壤一帶的關卡,連續被挑。」
貴常青奇道:「竟有這樣的事?挑了哪些關卡?對方有多少人?是北漠的軍馬?」
「統臨關、赫蒙關、蕭陽關、允僚關都被挑了。對方不是北漠的軍馬。那人是從我雲常方向來的。」
貴常青驚訝地問:「那人?」
「是。」傳令者也一臉不可思議:「單槍匹馬,連挑我雲常四個關卡。挑關者來去倏忽,劍法凌厲。因為與東林的大戰,關卡中大多精銳將士都被駙馬爺抽調去了前線,剩下的守衛根本不敢和此人交戰。」
貴常青思忖片刻,又問:「昌將軍坐鎮一方,難道他不聞不問?」
「昌將軍手下的精銳也被駙馬爺抽調殆盡,聽說此事,立即派遣剩下的所有人馬圍剿此人。但此人實在厲害,來去無蹤,而且精於反追蹤,只選關卡人少力薄的時候挑關,來去從容,大隊一到,絕對找不到他的影子。昌將軍也對他無可奈何,只能命令各處關卡暫時關閉,以免又被他衝入關中。」
「既然是連挑四關,看來不是為了闖關到北漠去。」
「不是。那人每次挑了關卡後,就抓住管事的隊長逼問一個女子的下落。他手裡拿了一幅錦圖,上面畫著一個女人,只問每一個關卡裡的人有沒有見過那名女子,知否她去的方向。此人神勇彪悍,常人到了他面前,別說對著他的劍,就算被他掃兩眼也膽顫心驚。」
貴常青聽到此處,已猜到端倪,反露出笑容:「你們可知道此人是誰?」
傳令者詫異地問:「此人每次出現都頭戴斗笠臉蒙黑巾,只讓人看見一雙眼睛,難道丞相知道是誰?」
貴常青嘴角逸出微笑,負手在背,仰望漸亮的蒼穹,感慨似的長歎道:「還能有誰?只有楚北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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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林撤軍的消息剛剛送至都城,楚北捷竟然已經挑了四處關卡,令人震驚的迅猛。
一定是下達撤軍令後即刻單騎啟程。
楚北捷的心焦,由此可見一斑。
「東林鎮北王?」傳令者大吃一驚,瞪著眼睛,半天才呼出一口氣,搖頭道:「怪不得如此厲害。卑職今夜就離開都城,把這個重要消息傳給昌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