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行人如織,沒有一個能幫她,缽蘭把遙望的目光收回來,大哥的臉是如此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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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啷!滕不妄手上的翠玉環掉下,碎了一地。
「你說人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不妄齋裡的滕不妄臉色鐵青,夥計們專司看臉色吃飯,立刻賣力的把客人請出門,落鎖。
「我們約在酒樓前碰面的,誰知道等了半個多時辰就是沒看到她,問呀問的,後來有個賣水果的販子才跟我說,缽蘭跟一個男人走了。」梅媽也急,只差沒變成無頭蒼蠅。
「依照她的性子,不會隨便跟別人走的。」滕不妄瞪著桌巾,就算瞪出個洞來也不稀奇。
「我就是覺得不可能,才趕緊回來跟爺報告。」
「我知道了。」他重新坐回位子。
就這樣?梅媽還有翠娘面面相覷,不解極了。難道缽蘭在五爺的心中,一點份量都沒有嗎?
「你們回去,這事不許提起。」
「五爺,您怪我吧,是我沒把人看好。」梅媽自責。
「她二十好幾了,不是小孩。」他飛快的動著腦筋。
「五爺……」看滕不妄抿緊唇,梅媽還想再說。
「回去。」
這節骨眼不是違拗他的時候,梅媽吞著唾沫道命行事。長安城那麼大,她沒那能耐尋人,只能把希望放在五爺的身上。
三人一離開,高大的屏風內閃出了個人。
「需要我動用官場的關係幫你找人嗎?」身形威猛的男人一屁股坐下。他是那日陪著滕不妄下棋的人。
「目前還不必。」
「確定?」
「會做這種不要臉事的人我大約知道是誰……」他強壓的怒意在兄弟面前漸漸浮現出來。
「看來,惹到你的人要倒楣了。」而且,還是倒那種很霉很霉的楣。
滕不妄瞅了男人一眼,忽然改換話題。「你的長假還很長。」
「歡迎多多利用我,老五。」他笑起來像獅子打哈欠。「我們兄弟幾個很久不曾聚聚了,要是可以,你幫我捎個信,請大家今年改到長安過節吧。」
「爹娘會跳腳的。」
「老人家多運動對身子也好。」行的話就多跳幾下吧。
「包在我身上。」今年,怕是要熱鬧滾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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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過去--
「不做了!」臥榻上趴著看閒書的缽蘭,一口回絕耳大。
「不可以!這批貨我急著要給人,十萬火急,一天都不能遲。」他這妹妹是怎麼了?本來好差使得很,這次回來完完全全轉了性,心情平穩就幹活,哪根毛不對,就衝著他叫累、喊停,像尊菩薩怎麼脅迫都不動!
「我累了,一天工作兩個時辰已經是極限。」
看在是兄長的份上,她都昧著良心幫做假畫,他們還要把她逼到怎樣的地步?
古代留下來的字畫不可能都是完好無缺的,受時間自然消蝕,蟲嚙鼠傷都有。耳大從舊貨鋪買來破舊字畫,讓缽蘭重新裱褙,若有客人要求要落臣字款、待御題的名人字畫,還要能平空「生」出客人需求的東西。
落假款、寫假御題,以假充真,賣得高價,幾批貨脫手,耳大兄弟倆嘗到甜頭,也不管她的身體不適負荷龐大的工作量,逼著要完成品。
「這樣吧,妹妹,你兩日內把哥哥要的這批字畫完成,幫了我,也算幫了死去爹爹守住這個家。」她越來越不好掌握,要是軟硬都不吃這就傷腦筋了。
沒辦法,現今耳家的財產已剩不多,一間古玩鋪也只是空殼,爹一翹辮子後,許多往來的客戶就散了,根本不當他跟耳二是回事。
他也要活下去啊,幸好山窮水盡前讓他帶回了缽蘭,本來的眼中釘,如今是下蛋的金母雞呢。
「這是最後一次了。」哥哥老是拿爹來壓她,她想要的兄妹之情怕是這輩子都要不到了。
「好好好。」耳大連聲道好。他才不管缽蘭心裡怎麼想,最後一回?哈,只要她在耳家就要聽他的,除非她老死的那天,或是他兄弟倆賺錢賺夠了,才有所謂的最後。
拖著帶倦的身子,缽蘭從榻上下來。
「你出去,人在這我沒法子工作。」她就算作假也不想在哥哥面前,維持一點最後的自尊同流合污。
「好好好,當然好。」咬著牙,耳大假著一張笑臉退出去。只要她肯工作什麼都好。
耳大走了。缽蘭卻是了無心緒。
都要半個月了,五爺呢?一點消息也聽不見。
回到家,她隨即被變相的軟禁,就連丫鬟也被禁止跟她說話,要是兩個哥哥不來,她就像啞巴,無人可說話。
沒人來多話,她過得安靜,可是對五爺的想念卻越來越深。
窗外細白的雪花昭告著大雪就要來臨,然而,她的春天似乎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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撣掉袖口雪花片的耳大,跟送完客人轉身回來的耳二撞了個滿懷。
「你失魂啊?走路不長眼睛。」老大罵老二是自然法則。
「大哥,我們要發了,東街的劉三爺幫我介紹了個大客戶,一開口就訂了三件青銅器,兩件古玩字畫,一口氣吶!」耳二高興得發抖。
「你要死了!青銅器?你叫我去哪裡找?」一個耳刮子就把耳二的興奮刮走了。
「我聽說西南邊疆多得是。」
「打死我,我也不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兩人能在古玩界混吃混喝,是承澤了父親的庇蔭,要說對古玩的認知,一竅不通還外加九竅的敗家。
「我看到曉市去隨便買些鼎回來,其他的部分不用我們傷腦筋,交給缽蘭就是了。」被結實的打了個耳光可讓耳二的腦子更靈光。
「還說呢,她剛才已經拿喬說不想幹了。」耳大想起來就傷腦筋。
「先安撫著吧,真要不肯讓我們用了,把她給賣了,起碼還能多撈一筆。」耳二氣沖沖的脫口。
「她賠錢貨啊,都過了二十五了,誰要?就算繼室、小妾也不會有人問津,到這之前她不是說流浪的時間都在別人府中當奴婢,了不起再把她賣一次,錢少一點而已,一樣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