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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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嗯……應該沒有。」

  「你又忘記!到我左邊來說話!」他吼得大聲,吼得樹葉簌簌往下掉,使本來就光禿禿的樹幹更難看了,活像人沒穿衣服。

  「還沒有人來伺候你吃早膳嗎?今天不知道輪到誰,我可以幫你問問。」聽說肚子餓容易讓人心情不好。

  她今早聽說婢女們列了一張表格,替宅子裡的主子打分數,五爺,是最難伺候的一個,每天換一名送飯的丫鬟,聽說梅媽已考慮要向遠在江南的滕府老家求救要人了。

  「你存心氣死我!」見她沒反應,滕不妄把起床氣發揮得淋漓盡致。

  缽蘭閉嘴,慢慢站到他左邊。

  幾個月前的滕不妄不是這樣的。他今天會變成這樣,都是她的錯……咬著牙,她心中翻騰,意識清醒了幾分。

  「別再讓我看到你偷懶的樣子,去打水來讓我梳洗,我肚子餓了。」

  「我地還沒掃完。」本來掃地是竹兒負責的,她見缽蘭瘦小,自告奮勇地打水,把費力的工作攬了下來。

  「是我重要,還是地板重要?」他的臉色遽變。

  「掃地是竹兒的工作,我跟她換工作要是沒做完她會被罵的,至於你,你可以先站一邊去,等我打掃好,就來幫你。」缽蘭自認分配得很公平。

  天翻了嗎?她居然把他的重要性排到掃地後面。

  滕不妄怒火更熾,咬牙大吼,「缽、蘭!」

  「我姓耳。」

  「耳缽蘭!」

  「我有聽著,我的耳朵很好。」完了,又踩到地雷。她趕緊用指頭塞住耳朵,「別吼,別吼,我去就是了。」

  他是存心來折磨她的。

  她拖著一直沒有離手的竹帚走,冷不防裙子絆了腳,險些摔跤,才站穩,又一踉蹌。

  膝不妄的心叫她提到喉嚨,「你這該死的丫責,走錯了路也不知道!」

  「錯了嗎?」沒睡飽的她被他罵得頭昏眼花,究竟,膳房要往哪個方向走?缽蘭怎麼看都覺得差不多,茫然了。

  「出了拱門往右直走就是了。」他要是不出聲提醒,怕這丫頭要在原地站到天荒地老了,還有,她那難看的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回來!」

  「要去膳房。」

  「叫你回來你就回來!」他咬牙。

  她走了回來,在離他一段距離的地方站住。

  悄然無聲的庭院陷入沉寂,任由風吹草動飛鳥過,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

  微寒的晨風徐徐的吹著,穿透缽蘭帶倦的身體,拿著竹帚,不自覺的下巴頂著手背,眼皮重了,竟打起瞌睡來,沒發現滕不妄的眼睛盯著她。

  她整理得不夠整齊的發隨風飄動,有幾綹垂在肩膀上,簡單的衣裳倒是乾淨,從高處看她撐著也能睡的臉顯得更小了……

  沒給他打量完的機會,砰一聲,失去重心的缽蘭翻倒,結實的摔在地上。

  她以為滕不妄可怕的吼叫聲會隨著她倒地響徹雲霄,她趕緊爬起來。嗯,幸好沒有跌破皮,要不然又要多出一處傷口了。檢查完全身,她這才抬頭,對上的是滕不妄狠狠拱起的眉峰。這次,他居然沒發怒……

  「跟我回屋裡去。」他的語氣不算好,卻也壞不到哪去。他轉身,不知道是感受缽蘭瞧他的眼光還是怎地,拄杖的腿有些不穩。

  第三章

  滕府不成文的規矩裡,奴婢伺候過主子梳洗、用膳才能用早飯,缽蘭回來得遲,其他的人都走光了。

  「娃兒,我還在想你怎麼還沒回來,菜都涼了呢。」梅媽把特地留的飯菜從紗櫥中端出來,塞給她幹淨的筷子。

  「我迷路,找了很久,幸好半路上碰上這位公子。」她身後站著探頭探腦的天鳥過。

  呵呵,原來,她們吃飯的地方在這裡啊。

  「公子爺。」梅媽低呼,沒想到五爺的高貴客人會到這地方。

  「也給我一碗,我想嘗嘗哪裡不一樣。」木桌木椅,還算窗明几淨,下人跟客人的飯菜差別在哪呢?他很想知道。

  「這裡不是客人應該來的地方,您要餓了,我立刻讓人派飯到別館去,請您稍候。」梅媽看著把臉埋進白稀飯的缽蘭,還有坐好搓著手準備讓人上菜的天鳥過,表情為難。

  「我要吃跟她同樣的清粥小菜,我很久就想試試哪裡不同了。」他雀躍的模樣像真企盼很久了似。

  梅媽無奈的送上醬菜、煮得白胖的米粥。

  「大家同一個桌子吃飯,果然滋味不同,我下回、下下回都來這裡跟你一同用膳好了。」淅瀝呼嚕的把微涼的稀飯吞進肚子,天鳥過逕自下了決定。

  雖然這個丫鬟是個紙片人兒,沒前沒後的,沒什麼表情的臉也平庸得很,不過,跟她在一起很自然,她不會像別的丫鬟聒噪個沒完,要不就對著他臉紅髮愣,有時他還真怕對方腦充血呢。

  缽蘭對他這番宣告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把最後一丁點豆腐乳扒進嘴巴,滿足的放下碗筷,這才慢半拍的發現天鳥過很不爽的瞪著她。

  「公子……在對我說話?」

  「不然呢,我對牆壁自言自語嗎?」天鳥過不高興了起來。

  人的心理是微妙的,他縱使不喜歡一直有人追著他跑,但被忽視又傷害到他驕傲的自尊心,向來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子當然不開心起來。

  「公子吃飽了?我來把碗盤收下去。」要差遣她工作講一聲就可以了,不用把臉板起來。

  「這不重要,隨便擱下,倒是你,叫什麼名字?」是要她注意他的存在,關碗盤什麼事!

  「缽蘭。」她福了福身子。

  呵呵,她一點都沒有身為人家奴婢的自覺啊,從頭到尾不見謙恭,我啊我的說著,可見她本來不是干奴才的命。

  「哪個缽?」

  「水缽的缽,空谷幽蘭的蘭。」

  「水缽裡的空谷幽蘭啊,好名字!」

  「謝謝公子誇獎。」碟淺水輕蘭花難長久啊。她爹爹取名的時候想的應該是這樣吧;女子,要潑出家門的水不用細細呵護,養得再好也是別人家的。

  「你家中做什麼營生的?這麼詩情畫意的名字可不是尋常人家想得出來的。」丫鬟他見多了,這麼有特色的倒是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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