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他)在浪費我的時間!」兩人異口同聲。
「我們都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大羅下了個簡單的結論。他不挺身出來,恐怕這個黑暗的早晨會永遍過不完,「奧先生,你的傢俱還有一大半沒卸,我也趕時間耶。」
奧伏羲丟來一眼,「我知道了!你跟我來!」
「謝天謝地!」他不禁額手稱慶。
「至於你……」奧伏羲又轉回頭,「很不幸,我是你的新鄰居,我們的賬很有得算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沒說的是這句話。
人家狠話都撂下來了,呂可娣只能認命的尾隨一群男人出去探看災情。
只見搬家公司的大貨車損傷的情況比她想像得要嚴重,而她自己那輛老爺卡車卻是毫髮無傷,連後照燈都是好端端地。
她連忙跑進屋裡,數秒後再跑出,拿來筆跟支票簿,「司機大叔,我開票給你,就照你說的賠償金額,要寫抬頭嗎?」
「現在空頭支票滿天飛,我怎麼信你?」大羅只是隨口說說,但是下一秒看到呂可娣受傷的表情,連忙咬住舌頭。
這小妹妹……他這次看清楚她的長相,她柔美的五官姣好清新,小小的娃娃臉蛋,白裡透紅,眼睛又大又亮,可以說是美得冒泡了。
「修車廠我有熟人,你要是還不放心,我打電話叫人來拖車,好嗎?」她仍在支票簿上面寫了個數字,並將其撕下來交給他。
處理這樣的事情,她不在行,很不在行。
「你多寫了一個零知道嗎?」奧伏羲實在不想幫她,但是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到支票上面的數字,火氣就冒上來了。
「真的?」檢查一遍,果然。
重新寫了一張,個十百千萬的數過,這次應該對了吧。
「慢著!」奧伏羲面無表情的抽走她手中的支票簿,面對大羅,「羅老闆,先請你的工人把我的傢俱搬下來,然後我建議你直接把車送修,理賠的金額不管多少,你把估價單送來,這位小姐一定很樂意賠償的;至於保險理賠的部分,我會請我的律師跟你談。」
他要是不出面,時間恐怕要無限制的被浪費掉,從來沒看過辦事這麼缺乏效率的女人,叫人心痛!
「可以。」大羅也爽快。
呂可娣不由得多看了她未來的鄰居兩眼,對他處理事情的手腕有些佩服起來。這些人跟人之間的互動關係,她老是學不會。
在她發呆的同時,兩個男人達成協議,搬家工人小范指揮著其他人卸下大貨車上幾樣大件的傢俱,而大羅自動的把她的卡車給停到她自家庭院前的停車位上,幾個男人分工合作,一下子就把看似棘手的事情輕鬆搞定。
而她,被徹底的晾著。
看著忙碌的工人進進出出,她發現奧伏羲的傢俱真可觀,光是巨大的木條就佔了好幾輛大貨車,至於他本人早已經不在,可以想像他肯定是忙著進屋坐鎮指揮去了。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看看他的家具有沒有損壞得太嚴重?雖然他剛剛沒提,但她的卡車把搬家公司的大貨車車頭擅凹了一大塊,希望別要她賠太多才好。
好奇走到奧伏羲的屋前,呂可娣數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哇!九大件行李,看得出來這些樣樣都是精品寶貝,雕著線花軸纖細優雅的溫莎椅,有鳥眼睛紋路的楓本鮮艷書桌,她知道裡面打開有無數個抽屜跟架子,就像個巨大的驚奇箱,是藝術品般的傢俱。
她對歷史不熟悉,卻在瞭解傢俱飾品的開始,也多少能分辨時代賦予其上頭的特色。
其中,有個大包裹猝然攫住她的眼光。
那是一座白玉屏風,雖然只能看見上頭的飾繪,其他地方都用厚厚的紙板和海綿捆著,但那沁涼的感覺彷彿伸手就能感覺到;也許真的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收集這麼多古色古香的東西。
誰叫她錢包空空,只能到傢俱店偷偷摸摸寶貝,過乾癮。
看著工人們吃力的從大貨車上搬下最後一樣傢俱,那是一張床。
混合著淡紫、深藍、檸檬綠三色輕輕染起來的美麗,四柱桃花心木大床,足足可以睡好幾個人那麼大,床頭雕鏤著撲克牌上頭國王跟皇后,床尾則是武士,其他空白處則雕上黑桃、紅心、方塊、梅花,四色花美麗非凡。
太過美麗的東西會叫人生出幸福的悲哀,奇妙的情緒梗在呂可娣的喉頭,她紅紅的眼濕潤了起來。
她伸手摸著彈性甚佳的床鋪,嘴巴卻喃喃的說服自己,「這床,沒什麼不一樣,只是一張床。」
是啊,是啊,它柔軟得不可思議。
「我只摸一下,一下子。」說是一下子,小手卻仍模來摸去,愛不釋手。
等到她回神,人已經在床上躺平,雙手虔誠的放在小腹上面,四周瀰漫著似曾相識的味道……她有多久不曾好好睡過覺了?這味道、這味道……她似乎在哪聞過,記憶裡的芬芳,這時候悄悄散發了出來。
「傻可娣,這是別人的床耶,所以……」她稍稍借躺一下,工人和主人都不在,她只躺一下應該不會怎樣的。她喃喃的自我安慰著。
半晌後,當奧伏羲跟工人們又出來,看見的就是這情況——一個稱不上天使的天使,正極度虔誠的睡在他個人專用的睡床上。
奧伏羲的表情深沉。
她的臉真小,大半被如雲的褐色長髮給覆蓋住,直達髮根的顏色,是天生自然,並非時下年輕人染出來的五顏六色。
在陽光的直射下,脂粉未施的臉蛋素淨如瓷,唇紅嫩似櫻桃,溫柔垂下的眼睫毛安靜地棲息著,像是只要驚醒就會如同彩蝶般翮然飛去,潔白的頸子下是一件無袖香草色針織衫、牛仔褲,服帖的襯出她不算玲瓏有致卻也是山巒起伏的身材。
「這是歡迎新鄰居的擻步嗎?把自己當成禮物送上。」不帶惡意的玩笑很自然的從搬家工人的嘴裡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