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以狂飄的速度縱橫在公路上,看得出來賀潠東在拿車子出氣。
乘客只能繫緊安全帶,以求自保。
「你居然喝酒?」低低的咆哮迴響在不是很寬闊的空間。
「只是幾杯酒精量低的調酒。」碧紗誠實招來。
他冷哼一聲。
「拜託!我都成年了好不好。」婆婆媽媽,又不是她娘,找碴啊。
「你敢回嘴!」賀潠東惱極,口氣蠻橫。
「我又沒叫你來接我,你生什麼氣?」他老大不爽的樣子,就算她腦子裡面還殘存酒精也給駭光了。
她也氣得要命。
無理取鬧的王八蛋!
「下車,我要吃蚵嗲,你去買。」用來撫平他逛遍整個精誠路的憤怒。
碧紗不甩他。
「你發神經,在你身邊的人也跟著要哀鴻遍野你才爽啊!我不是你的傭人,要吃自己下去買!」非得要搞得生靈塗炭他才覺得天下唯他獨尊啊?變態!
「不下去,」他踩煞車。「小心我踹你!」
「你……你……」她快要得內傷了。
她簡直快被賀潠東陰陽怪氣的「人參氣」給氣得吐血,為了不要再莫名其妙被他牽著鼻子走,她抵死不從。
兩人激起的火花可以燒掉一輛車了。
為什麼他要低頭?賀潠東用指節敲著方向盤。
「我還沒吃晚飯。」
碧紗眨眼。都凌晨了,他……幾點出門啊?
心一軟,手已經自動打開車門,往行人道上的小攤子走過去。
她能夠感覺到背後叫人寒毛直豎的眼光一直跟著她。
回程--
「喂我。」賀潠東大剌剌的提出要求。
碧紗歎了口氣,用竹籤叉了一塊蚵嗲放到他嘴巴。
是的、是的,開車的人是老大。
看他吃得嘴角露出滿足的微笑,她想了很久,覺得應該趁這機會稍微跟他溝通一下。
「你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她還在想措詞。
「不近人情?」他流利的接口。
果然,食物有著神奇的安撫作用,剛剛還狂吼狂叫的獅子現在溫和多了。
「嗯。」
「我為了你錯過購物頻道的九點特賣活動,你還說我難相處?」這麼一點口頭虧都不肯吃。賀潠東的視線盯住她平肩收腰的刺繡小花裙,貼身的剪裁露出她誘人的乳溝。
她為了今晚的同學會特意打扮過。
因為坐得近,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格外誘人,女生跟女人之間真難定論,有時天真未鑿,一眨眼,成熟的嬌軀已經是性感尤物了。
他甩掉腦子裡天馬行空的想法,猛嚼蚵嗲,心裡又嘔又悶。
「到底是誰告訴你我來開同學會的?」在腦海中過濾一堆嫌疑犯名單,碧紗沒注意到他眼中屬於男人的慾望。
「榭爸。」他像嘴巴含著鹵蛋的回答。
她就知道。
「你不用因為覺得欠我爸的人情而他說什麼你都去做,要是他哪天發瘋要把我塞給你你也接手啊?」他是那種企業界精英,不可能隨人擺佈。
「我會。」
「神經!」她不是蕃薯,也不是蘿蔔,還買一送一咧。
賀潠東連話都懶得回了。
小白癡!
「我說--你是不是牙疼?」好久才感覺氣氛又走樣的碧紗瞧來瞧去,作出結論。
砰!他完成倒車入庫,不甩的下車走人。
碧紗也下車追上去。
「我說你呆咩,不會變通,電視看重播不就行了喂!」他還在為沒有看到電視特賣生氣嗎?
賀潠東把紗門拉得乒乓響。
碧紗可沒見過哪個男生是這樣生氣的。
很幼稚欸。
「你都不看電視的嗎?」回家就找遙控器的他窩進沙發,順手把路上沒吃完的蚵嗲打開攤在桌上。
「有什麼不對嗎?」她就是不愛看。
「從來不看?!」大大的不對。
賀潠東露出今晚第一個賞心悅目的笑容;其實碧紗認為這個笑比較像獵人巡狩到獵物的奸笑。
直到她被罰「陪看」電視,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的獵物。
輻射線對人的影響有百害,無一利。
尤其後遺症這玩意真的很可怕,睡覺睡到一半,她不過起來上小號,便在廁所門口看見一個女鬼,她就從她眼前飄過去,還必恭必敬的朝她鞠躬……
媽啊,女鬼--八度空間的東西,怎麼理解?
「啊……」她驚天動地的尖叫起來。
「你鬼叫什麼?準備把整個社區的人都叫起床啊!」半夜被雞貓子鬼叫吵起來的人,豈是不爽兩個字了得。
「有鬼啊!」像漂流在大海中見到浮木的人,碧紗不介意這時候當無尾熊,緊緊抓著「木頭」不肯放。
「哪來的鬼,我只看到你這只半夜上廁所不關燈的鬼。」拽著門框,賀潠東簡直要噴火了。
「真的有嘛,她還跟我鞠躬,一百八十度的那種耶。」
「你果然是電視看太多了。」他後悔逼迫她陪看電視了,凌晨嘛,血腥暴力色情,隨便按都是這些。
她果然太純潔了。
「都怪你啦!」碧紗嗚咽著,嫩芽似的聲音到後來變得咬牙切齒。
都怪這個混蛋,逼迫她陪看電視,她只聽過陪酒、陪睡,沒想到居然也有「陪看」的,這一看,看得她眼花撩亂,足足被折騰了五,六個小時他才放人,害她分不清東西南北摸進房間倒頭就睡。
也才有之前的夢魘。
「不對,不對……」她從賀潠東的懷中抬頭。
「哪裡不對?」雖然說不是花前月下的美人在懷,但也不賴!她真是香,雖然被吵起來,有睡眠不足之虞,可也滿值得啦。
念頭一落,手空了。
一旁,紛紛探頭的人也包括了王榭,他沒有心理準備的接過像鋼彈般衝過來的女兒,差點被她撞得得內傷。
這是什麼突發狀況?
難得回家過夜的酈生、小絲跟王榭,用探照燈一樣的眼光直射賀潠東。
無辜的人攤手。
三人兩面包抄過來。
「小子,我們是不是需要好好的Men'sTalk一下?」看起來他們需要好好的溝通。
「我們是清白的!」他是很願意被栽贓,不過,事與願違。
「紗紗,到底怎麼回事,跟爸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