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溫柔貝勒靚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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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但,不可能見多識廣的女人就該承受這種被視為異端的眼光吧!難道,他們改名換姓是因為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才得遠避至滴翠峽這終年見不著陽光的地方?

  她愈想心愈寒,該死!都怪自己太逞口舌之利,挖了別人瘡疤而不自覺,還洋洋得意呢!這下子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不成!不成!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年代裡,死得這般窩囊,這般撲朔,門都沒有!

  她發現自己的唇無聲地蠕動,已是好一會兒之後的事。她絕不能夾著尾巴逃走,她沒有理由心虛,該心虛的是他們。「我說錯了什麼?或是誤打誤撞了什麼?」

  佟磊以十分謹慎的視線,冷漠而生疏地凝視她的臉。「你明知故問,別有用心!」

  「你指控別人向來都只靠一張嘴是嗎?『明知故問。別有用心』?我看是你心裡有鬼!男子漢大丈夫,行事坦蕩蕩,有什麼事不能攤在太陽底下講的?我不是你的僕傭,沒義務接受你苛刻的言論,我講求實事求是,眼見為憑!真倒霉,糊里糊塗掉到古代來,還不幸遇見你們這些老古董,真』衰『啊!」

  佟磊靜靜聽完她的話,臉色像被塗了一層鐵青的色彩一樣難看透頂。「你再出言不遜,我會派人帶你洗嘴巴去的。」

  「你瞧!動不動只會拿權力勢力壓迫人,你或許有錢有勢,在權利的範疇內我比不上你,但是,在身為人的立足點上,人人是平等的。」她嚷嚷道。

  他挑眉,滿是不可思議,半晌才嘲諷地說:「憑你,跟我要求『平等』?」

  蘇映心從來都不是什麼女性主義的高唱者,她主張的男女平等不在於口頭無謂的吶喊實踐,而是落實於生活和男人起頭於平起平坐自在的方式,她要的是發乎於真心的真平等,而要求真平等的女人必須要有實力去爭取自己想要、想求的生活或東西;她一直以這樣的期許,這樣的步調自在地生活,而且樂在其中。可是沒想到這套適用於二十一世紀男女生活遊戲的規章,移植到十七、八世紀居然被棄如敝履,任她再好的脾氣也忍受不住了。

  衝到桌前,蘇映心橫過桌子將兩隻纖白的手掌貼在桌面,滔滔不絕地說:「佟先生,我很抱歉未經同意佔據了這個女人的身體而且住進貴寨,但是這些不是憑我的意志力可以控制的,你看不起我要求的平等我也不會非難於你。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如果你願意開誠佈公告訴我,這個與你同住在一幢屋簷下的古素靚小姐到底是怎麼得罪你的,我會非常樂意洗耳恭聽;當然,我也不會教你吃虧,我會全盤告訴你一九九五年的世界是怎麼一個樣子。第二,請你繼續視而不見,當作我從不曾在你面前出現,我也壓根兒沒見過你,你放我自生自滅,直到我找到辦法擺脫這副軀殼,回到屬於我的一九九五去,OK?」

  第四章

  言訖,她對他揚揚嬌俏可愛的臉。

  他圓睜著兩隻眼睛,不敢相信有人敢這樣同他講話!

  只見她昂首闊步,自在從容地離開兩個呆若木雞的男人。

  「你就眼睜睜放她走了?」衛寇依舊瞪著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喃喃問道。

  「為什麼不?你不也希望我這麼做嗎?」佟磊的視線仍然越過衛寇的肩,落在屋外的某個點。

  衛寇搖搖頭,像要搖掉煩人的事一樣,一屁股坐到了佟磊的對面。「她那瞼氣急敗壞的樣子,真是凶悍!」

  佟磊的聲音很輕,很堅定,但是帶著一抹令人難以察覺的疲憊。「她完全不是我認識一年的古素靚,她真的不是『她』?」

  「看來,你被她難倒了?」

  「別打哈哈,你不也一樣沒她的轍?」

  衛寇逃避似地指了指桌几上空無一物的碟盤。「怎麼回事?你哪來這麼好的胃口?」

  「還不是那女人的傑作,她說她叫什麼?蘇映心?」

  佟磊將右臂橫亙在桌面上,原本像片頁岩似的臉又多了一絲波瀾。

  「蘇映心,又叫心心或心兒。」衛寇可把蘇映心對他說過的話牢牢記住了。

  「心兒?」佟磊重複低語,這次連眼睛也流閃過笑意。

  他那一閃即逝的感情沒有逃過衛寇睿智圓慧的眼睛。「在她捅了你一刀之後,我以為你會將她逐出佟家寨,結果你沒有,而這會兒,她又莫名其妙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你打算如何處置呢?」

  「如何處置?你們不是已經聯手替我制裁她了?不給她飯吃,所有的人避她如蛇蠍,把她打入冷宮,甚至想冷死她?」他話中的冷意,清清幽幽,像陣冬風。「我倒很想知道你把所有的人都弄到哪兒去了?」

  衛寇的笑容搖搖欲墜。「其實,你也該明白,在『她』做下了這件事之後,傭人們恨她入骨都來不及了,誰還肯再低聲受她氣?更遑論素靚人緣之差,你又不是不曉得。」

  「她那一刀差點要了你的命,你居然還替她抱屈,有時候我也搞不懂你,你明知她是福王派來臥底欲置你於死地的死士,你竟然還想納她為側室,我可不可以問原因呢?」

  他瞥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問了嗎?」

  衛寇不睬他話中的刺,沉寂以對。

  佟磊沉寂了半晌,如夢低語:「這一刀,是我欠她的……」

  「欠她?佟磊!你那無底無盡的慈悲心腸帶給你的教訓還不夠深刻銘心嗎?你顯然忘了你為什麼要遠遁山林,避居滴翠?你忘記血濺崇政殿,眾叛親離、多爾袞血洗靖遠將軍府一萬四千六百七十三人,血肉模糊、血流成河的慘狀?我真不敢相信,堂堂屠張獻忠於四川,敗李自成於西安,滅福王朝廷的肅親王豪格居然說他欠了一個殺手的命!」

  「你包容多爾袞,卻使他羽豐翼厚,壓下太祖遺詔,扶持福臨為帝;寬待福王餘黨,結果落得殺手、死土處處覬覦你的命!你圖的是什麼?求的又是什麼!」他咄咄逼人,太陽穴青筋凸迸,一張溫文敦厚的臉激烈得像扭曲的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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