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斗妻番外篇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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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現在都沒有事了。」

  「你假造她死亡,她醒後必會惱火。」

  「即使惱火也來不及了。」他沉聲道。他一向性溫,此時此刻卻堅定如石。

  懷寧看他一眼,忽然說道:

  「誰也不想死。你沒有必要跟我們走,但是,我能瞭解被留下的人的心情。鳳一郎,冬故純粹就是個傻瓜而已,她的笨是打小開始的。」

  鳳一郎與他對視一陣,輕聲道:

  「我沒怨過她。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冬故要醒來,我馬上通知你。」

  懷寧搖搖頭,道:「我還能撐住,我留下。」

  鳳一郎也不阻止,只是平靜地坐在椅上,與他一塊等著床上的人兒醒來。

  「我不是陪她。」懷寧又多餘的補充:「只是一時習慣不了沒有血腥味的地方而已。」

  「我知道。」他都知道,相處這麼多年,還不瞭解懷寧的性子嗎?

  懷寧像要把一生的話全說完一樣,主動又說:

  「我醒來後,一直在想,臭老頭的命卦怎麼一錯再錯?」

  鳳一郎柔聲道:

  「自然是人定勝天。」

  「是嗎?第一次,冬故晚了一天失去她的手指;第二次,本該短命的我,卻延續了性命。」懷寧低語:「臭老頭從不出錯,錯的兩次全跟她有關。」

  「懷寧,你想說什麼?」

  「那一箭,沒有冬故,也許,會是我的致命傷。我倒下時,還有殘餘的意識,我只記得,我在想:誰也搶不走冬故的屍身,我不讓任何人欺她的屍身,她拚了這麼久,沒有一件事是為自己,她的屍身若被人糟蹋,老天爺就太沒眼了,這口氣我嚥不下去。」就是讓他太不甘心,才保住了他的命。他抬眼望著鳳一郎,問道:「鳳一郎,你一向聰明,你認為,是冬故延續了我的性命嗎?」

  鳳一郎沉默了會,答道:

  「我不知道。」

  懷寧顯然也沒要個答案,慢慢閉上疲累的眼眸。

  過了一會兒,懷寧忽然又說:

  「別讓她知道。」

  「什麼?」

  「別讓她知道我今晚話多。」

  鳳一郎微怔,立即想到懷寧可能是不願冬故認為他多愁善感……

  「我不想讓她從今以後,試著從我嘴裡掏出超過一句話的回答,那太累了。」他不想太辛苦,多話的部份交給鳳一郎,他負責出刀就好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這次我也會保密的。」

  《是非分不清》之不止息

  京師的夜空,十五明月又圓又大,不必點著夜燈,就能清楚視物。

  東方府邸內——

  「大人。」

  「嗯?」支手托腮,倚在矮榻上,任由黑亮如夜的長髮垂地,東方非若有所思地瞧著那看似面前卻遠在天邊的圓月。

  「您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真正合上眼,再這樣下去……」青衣很想委婉地安慰,卻不知從何開口。

  他家的大人,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發生。十多年官場生涯,縱有危機,他家大人依舊談笑風生,玩弄權勢,如今——

  大人照樣左右朝政,他卻隱隱覺得有異。

  「青衣,你說,一對『情深似海』的義兄弟,有朝一日,兄長獨自火焚義弟屍身,究竟是什麼理由?」東方非頭也不回地問道。

  青衣想了想,道:

  「那必是不願其他人碰觸阮……碰觸那人的屍身。」

  「就這樣?」

  這個答案不對嗎?青衣再想一陣,小心翼翼答:

  「也有可能……是為了保住義弟的名聲。」

  「哦?連你也看出來阮冬故的女兒身了嗎?」

  「不,阮大人相貌雖偏女相,但性子比男兒還豪爽,要察覺很難。是大人……是大人看穿後,小人才覺得不對勁。」他一直站在東方非身後,就算無法揣摩大人的心思,他的視線也隨著大人而轉。

  當東方非對阮東潛的眼神起了異樣時,他也明白了。

  東方非哼笑一聲,沒再說話。

  靜謐的夜裡,主僕並未再交談。

  青衣默默守在他的身後,直到遠處梆子聲響起,清冷的淡風又送來東方非漫不經心的詢問:

  「青衣,你說,那鳳一郎的才智如何?」

  「阮大人身邊若無此人,她斷然不會走到侍郎之職。」

  「我與他比呢?」

  青衣一怔,直覺道:「大人與他雖無正面交鋒過,但我想,必是大人技高一籌。」他家大人一向不把鳳一郎放在眼裡,甚至對鳳一郎毫無興趣,為何突然間問起他來?

  東方非沉吟道:

  「既然如此,我揣測鳳一郎的心思必是神准了?我若說,阮冬故未死,你信也不信?」

  青衣瞪著東方非優雅的背影。

  「……大人,王丞親口招認,京軍抵達時,阮大人已出城門。城門一關,外頭皇朝戰士只有百來名……」

  「如果阮冬故活著,又怎麼會詐死?一詐死,這一輩子她想再當官,那可難了,你心裡是這麼想的嗎?」

  「是。」青衣輕聲答道。他家的大人,對阮東潛執著太深,連她死了也不肯相信嗎?

  東方非垂下眸,嘴角微揚:

  「是啊,本官也這麼想。當初本官要她辭宮,她百般不情願,除非她看見了她心目中的太平盛世,她才願鬆手。」

  所以,死了的可能性居多嗎?

  思及此,他心裡一陣惱怒。

  他身居朝堂十多年,十多年來有多少人想要鬥垮他,他歡迎又期待,偏偏世上來當官的,儘是一些軟骨蠢才,別說鬥垮他,他動動手指,就全跪伏在他腳邊,讓他無味得很。

  當年,來了個令他十分意外的阮臥秋,他興高采烈,等著阮臥秋創造屬於他自身的勢力,可惜氣候未成,就被一群沒長眼的盜匪給害了,那時他又惱又恨……

  卻不如現在這股油然而生的空虛與寂寞。

  朝堂之內沒有阮臥秋,他照樣玩弄權勢。

  如今世上少了一個阮冬故,他竟然時刻惦著她,她若死,世上還有卜麼樂趣可言?

  她若死啊……

  不只遺憾,不只遺憾!

  赫然起身,不理青衣的錯愕,他走到庭院中央,任由夏日涼風拂過他光滑的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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