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太有錢了,為防止歹徒綁架勒索,因此元德熙從小就只能根據長輩排定的行事歷活動,不管是去補習班或是到學校上學,都有專人接送。
他沒有落單的機會,因為他身邊的保護網被設得滴水不漏。
非常幸運的是,當時適逢他的高中畢業旅行,雖然家裡本想派保鑣隨行,但又擔心派出保鑣反而更惹人注目而不得不作罷。
元德熙把握了這上天賜予的好機會。行程中的第一晚,下榻地點正好非常接近台南,他便趁機溜出旅館,甚至做好了被揭穿的最壞打算,可是當他第二天早上回旅館時,隨行老師卻完全沒有責怪他的模樣。
後來元德熙才知道,原來是與他同寢的同學以為他是偷溜出去玩,畢竟是畢業旅行嘛,總要有點刺激的回憶,因此那位同學非常好心地為他做了掩護行動。
即使那位同學完全不明底細,但元德熙還是非常感謝他。
而在那次偷跑成功之後,今天他再次踏上台南的土地,居然已是十年之後。兩次拜訪的原因都是為了奔喪……元德熙掩面,不想讓悲傷的表情被人瞧見。
「元先生,你沒事吧?」程律師關心地問道。
「……只是有點感傷罷了。」他長長地吁了口氣。
程律師看著這個表情冷淡的青年,第一萬次在心中詢問過世的老友,為什麼要將他的寶貝獨生女交給這個人?
下午在元家見到他時,程律師壓根兒不相信這個冷淡的人會接受監護人一職,因為元德熙渾身上下貼滿了「生人勿近」的標籤。像這樣的人,又為什麼會接受監護人的責任?他自己也說了,他已經好久沒見過羅雅迷啊!
雖然程律師腦中滿是疑問,但既然這是老友的托付,他也只能盡力而為。
程律師將車子停在距離羅家稍遠處的一塊空地,元德熙逕自下了車,即使沒有程律師的帶領,他仍筆直地朝羅家走去,十年的空白並未讓他忘記這條路怎麼走。
比起大富大貴的元家,羅家那棟小小的房子簡直像是傭人房般寒傖,但房子前聚集了許許多多關心他們的人,光憑這一點,元家就算有一百棟豪宅也比不上。
門口有火光燃起,那是有人蹲在門口燒冥紙。
元德熙這個陌生訪客引起那群人的注意,這兒是個小地方,住在附近的幾乎都是親戚,因此元德熙這張陌生的面孔一下子就被注意到。
「我是來上香的。」元德熙說完,馬上就有人點點頭領著他走到一旁的靈堂,再過了一會兒,另一個人牽著一個個頭嬌小的女孩從屋裡走了出來。
女孩年輕的臉孔上有著濃濃的疲憊,明顯的黑眼圈看得出她最近的睡眠品質絕對糟透了。雖然她的模樣看起來很糟,卻仍無法掩蓋她是個美人胚子的事實。
元德熙完全愣住了,他甚至不用詢問她的身份,光看女孩的五官,他已經百分之百確定了她的身份,她跟她的母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懷念的情緒立即席捲了元德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要照顧羅雅迷的意志。
在元德熙上完香之後,羅雅迷請他到旁邊休息,她並不會特別好奇這個人的身份,因為父親在高中任職的關係,所以有不少已畢業的學生都會來上香,看這人的年紀,要說是父親的學生也不為過。
羅雅迷和元德熙才剛坐定,在一旁等待的程律師也跟著坐下。「雅迷,這位是元先生,元德熙元先生。」
「程伯伯?」羅雅迷愣了一下,沒想到程律師會特別介紹這個陌生人,因此她又特別仔細瞧了瞧元德熙的臉。
那是一張給了她奇妙熟悉感的臉孔,元德熙有一張俊逸爾雅的臉龐,看似斯文卻又不會予人文弱的印象,大概是因為他有一雙炯亮燦然的眼睛吧!態度沒有一絲的迷惘或猶疑,相貌端正堂堂且正氣凜然。
雖然他的表情冷淡,卻不會予人冷漠且不近人情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這個人相當的無慾無求,正因為不在乎、因為不執著,所以才會有這種清冷的表情。
雖然清冷又看似不近人情,卻不是壞人。
羅雅迷更加疑惑了,雖然她覺得這張臉孔有些熟悉,卻不記得曾在哪裡見過,偏偏程伯伯又特地介紹了他的身份,那麼,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請問……我們見過嗎?」她不由得問道。
「我是妳的舅舅,以後我們要一起生活。」
簡單的兩句話,改變了羅雅迷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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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什麼?」
羅雅迷愣住了,而一旁的程律師也愣住了。
「元先生,你之前沒提到要一起生活的事啊!」事實上,元德熙一路上幾乎沒有開過口,因此程律師完全不知道元德熙對擔任監護人一事的想法。
「姐夫既然希望我能接下監護人的責任,我自然應該做到最好,沒有什麼方法會比一起生活更容易進行監護了。」元德熙遙遙望著靈堂上姐夫的照片,在心中默默對姐夫起誓,他絕對會好好照顧羅雅迷的。
「等一下,我還沒搞清楚這件事。」羅雅迷完全陷入大混亂,她沒料到自己的生活會在父親死後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程伯伯,你也知道監護人這件事嗎?」她先轉頭向父執輩的程律師問道。
「妳爸爸留了份遺囑在我這裡,遺囑裡特別寫明,他希望讓元先生做妳的監護人,直到妳滿二十歲為止。」程律師拿出遺囑交給羅雅迷。「所以我今天特別去了台北一趟,元先生也非常乾脆地同意擔任妳的監護人。」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而且程伯伯你為什麼先前都沒有告訴我?」羅雅迷有些慌亂,她直覺地拒絕讓平凡的生活中加入新的變數,更別說元德熙還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