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走近沈莎莎,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你剛剛說什麼,我們不該在我房裡談話?那麼,你覺得應該在我房裡幹什麼?」
沈莎莎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抵在他胸前。「什麼都不應該!這裡不是我應該出現的地方。」
厲凡剛不耐煩地一把將她扯進懷裡,大手緊緊箍住她的手臂,怒聲問道:「這就是你清晨時一聲不吭離開我的原因?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你應該知會我一聲,不是讓我一個人疑惑又孤單地在這張床上醒來!」
沈莎莎張大一雙美麗的眼睛,怔怔地望著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一句也聽不懂……」
「你真是好樣的!突然之間學會了怎麼遊戲人間,還學得這麼徹底?一句聽不懂就想當作沒發生過?你當我是什麼,床伴還是一夜情的對象?」厲凡剛頭一次覺得自己被女人羞辱了。
沈莎莎慌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求求你別這樣……我真的聽不懂……」
「你還裝蒜?」厲凡剛氣極了,開始滔滔不絕。「昨晚是誰穿得一身妖艷地走進我房裡?又是誰大方熱情地主動脫我衣服?又這樣這樣……還那樣那樣……最後就怎樣怎樣……了?你倒是說說看!」
不管厲凡剛說得再口沫橫飛,沈莎莎的表情依舊困惑,只是傻愣愣地望著他猛搖頭。「我……我不知道……」
「還說你不知道?好……」厲凡剛簡直拿她沒轍,只好拉著她往大床走去,掀開被子,指著那一攤乾涸已久的血漬怒道:「這是什麼,你自己瞧瞧!」
沈莎莎怔怔地看著,關心地望著他問:「你受傷流血了?需不需要包紮?我可以幫你……」
厲凡剛簡直快要抓狂了,朝沈莎莎耳朵大喊:「你是豬頭啊?看清楚——這、不、是、我、的、血!」
沈莎莎緊緊搗著耳朵抱怨道:「別這麼大吼大叫的行不行?我的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啦!」
「哼,你的處女膜都被我弄破了,區區一塊耳膜又算什麼?」厲凡剛無奈地嘲諷著,也不知道是嘲諷自己還是嘲諷她。
不知道是駭於厲凡剛粗俗的說話方式,還是駭於他話裡的內容,沈莎莎有三分鐘的時間,腦子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傻愣愣地張大嘴巴看他。
「嗄?」
「嗄什麼嗄?」厲凡剛又忍不住吼叫。「想起來了沒?別告訴我你一點印象都沒有,昨晚我們之間的激情,難忘的激情,你應該不會都沒記憶吧?」
沈莎莎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是不是在作夢啊?」
恐懼感攫住了厲凡剛的心。不要……千萬不要!難道是……
「去它的、該死的海馬回!」厲凡剛忍不住低聲咒罵。
沈莎莎則張大一雙倍受驚嚇與疑惑的美麗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兀自咒罵不休的厲凡剛。她心裡唯一的念頭只有:這個男人是不是瘋了?好可憐……
*** *** ***
對於沈莎莎這麼輕易就遺忘那一晚關於兩人之間的激情回憶,厲凡剛始終耿耿於懷,不能或忘。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將他遺忘得這麼快速過!從、來、沒、有!
別說遺忘,大多數的女人,不管有沒有上過厲凡剛的床,只要曾經與他短暫交往過,總是對他念念不忘。
像沈莎莎這樣,將關於他的一切都遺忘殆盡,可說是唯一。
這唯一的個案,不但徹底打擊了厲凡剛的信心,也幾乎要粉碎了他的尊嚴。虧他事後還滿滿的甜蜜與滿足呢!
為了這個嚴重的打擊,厲凡剛特地抽空趕赴醫院,以匿名的方式,並刪改了大部分的情節,捏造出一個類似的病患來向負責治療沈莎莎的精神科醫師請益。
「關於這個問題,我不敢保證一定是海馬回功能異常作祟所致。若真是海馬回功能受損,病患應該會變得非常健忘,上一刻所做過的事情,下一刻就忘記了。但我聽你敘述病患的日常生活來研判,她的記性應該還算正常啊!」醫師對於厲凡剛口中的另一個「短期記憶喪失」患者也充滿好奇。
沉吟了半晌,醫師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對了!依我判斷呢,這應該是一種人格分裂症,也就是所謂的雙重人格。」
「雙重人格?」厲凡剛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嗯。你別聽這個名詞好像很嚇人,其實一般人都潛藏著人格分裂的因子,只是沒有遇到特別的傷害或打擊,不容易發作或顯現罷了。
一旦遭遇精神上或心理上的嚴重挫折、傷害或誘發,病灶便會一一浮現了。有聽過『二十四個比利』這本書嗎?就是在說一名多重人格症患者的故事,當然啦,這是少數的特例。至於雙重人格嘛,其實我認為每個人都是所謂的雙重人格,人前人後的行為表現不—,不也是可稱之為雙重人格嗎?只是有些人比較嚴重,當體內的另—個人格出現時,原本的人格便不見了,甚至當事者無法記憶起人格丕變時自己的一言一行……」
醫師還在滔滔不絕地解說著,厲凡剛的心思已然飄遠,醫師的話語化成腦海中令人揮之不去的蒼蠅,那樣討人厭。
「醫師,這樣的毛病會不會復原?有沒有什麼簡單迅速的方式可以讓病患早日復原?」厲凡剛突然打斷醫師的話,心急不已地問道。
醫師嚇了一跳,不疾不徐地說:「任何—種疾病都沒有絕對的特效藥,尤其是心理方面的疾病。我們只能以藥物,搭配時間及耐性去幫助患者痊癒。」簡直又是另一番唱高調的廢話。
厲凡剛不想要這樣的答案,又問:「那麼,有沒有方法讓病患不要『發作』出第二個人格呢?」
照厲凡剛看來,雙重人格根本是種要命的疾病,所以他強調「發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