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確愛她,如果知道她再嫁的男人這麼愛她,你爸一定很欣慰。」
「你怎麼知道?」他抬起頭來,在暈黃的燈光裡,黑眸顯得朦朧不清,也讓人捉摸不定。
「看得出來啊,那位叔叔為了她,願意配合不生自己的小孩,這不是愛是什麼?你母親做這種要求顯示她很愛你,而你爸那麼愛她,一定也希望她幸福。」
戈戰舉起胳臂上十幾公分長的刺青,說道:「這是我離家那天刺的,為了警惕自己,我不再需要她的愛,尤其是她內疚的愛。」
「不,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呢?她愛你純粹因為她是你的母親,我相信在發生你爸爸的事之前,她就很愛你的吧?她何必因為內疚才來愛你?」
突如其來,小時候一家和樂融融,母親疼愛備至的片段,使戈戰整個人猛震了
一下,過了幾秒鐘他才再度開口,「但還是會變的對不對?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愛。」
當他理解到世界充滿了變數,是他無法掌控的,既使他變成再強壯的硬漢,也控制不了多變的世事,他一度消沉、流浪,試圖擺脫童年期創傷記憶的困擾,後來在青藏高原一家寺廟修行、學武,並在那裡認識了辛炙濤,兩人一見如故。
顏歡戳了戳他的胸口說:「你這裡……有魔障。」
小時候父母的遭遇,在他童年的記憶深深烙印,讓他成為這樣一個沒有安全感的男人,甚至活得像只刺蝟似的。顏歡終於明白了這一點,這看似無堅不摧、什麼都不能叫他驚慌失措的男人,原來也曾有過彷徨無依之時,她心中感到一陣疼、一陣酸、一陣不捨。
「什麼魔障?」
「你可以停止呼吸多久?」她不答反問,見戈戰愣住,她又問:「說啊!」
他想了一下,很認真的回道:「一般的人頂多可以停止呼吸約一分鐘,最久的世界紀錄,是十五分又十三秒。」
「如果不呼吸就會死,對吧?」
這是幼童都懂的常識,他困惑的點點頭。
「那你幹麼還要不斷的呼吸?」
「呃……」這回,他聽不懂。
「反正人最終都得死,呼吸豈不是多餘了?」她笑望他,相信他會聽懂,愛和呼吸一樣,不能因為害怕而斷絕。
果然,戈戰臉容閃過一抹脆弱,但他拒絕承認,斥道:「謬論!」
「試著和她談談嘛,你會老,她也會有死去的一天,難道你要這麼僵著過一輩子?萬一將來後悔怎麼辦?」
唉!他根本是不想聽進去,臉上也沒什麼「領會」之意,讓顏歡皺起眉頭高聲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沒有。」他逃避般,將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
「你……」顏歡正想罵他,突然覺得一陣涼意,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胸前的扣子居然被解開了一半,而他的大手也覆上她柔軟的雙峰。
「你在做什麼?!」她真是快昏倒了,她是那麼嚴肅的跟他討論問題,他居然做出這種舉動!
「我要你。」他一臉冷然,大手卻捧起她微紅的臉蛋,低頭親密的逗弄她的唇辦。
啊!就是這個,這一吻好溫暖、好親密,讓他安心了許多,她彷彿就是他的定心丸,他要她,但得先封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她用力推開他,深吸一口氣說:「我是說真的,反正……我已經告訴你了,你一定要試著跟你媽和解。」
「那你就得先讓我滿意!」他大言不慚地提出要求。
「我不跟你講條件。」她又不是他的女奴,才不要答應。
就在她要下床離去時,戈戰從背後直接將她攬回懷中,動作之快讓她嚇得腿軟,還反應不過來就被他抓住了。
顏歡轉頭過去,就看見他不懷好意的微笑,她慌亂地扣好扣子,氣結道:「放開我,我跟你這頭驢子無話可說!」
戈戰不理會她的控訴,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整個人壓倒在他身下,她的身體像個漩渦般被他撩撥,捲入深處,他們在快樂的漩渦裡,一起沉溺……
徹夜纏綿讓顏歡筋疲力竭,直到翌日中午才醒。
她爬起來,看見戈戰留的字條——我去上班了。
過了二十分鐘,顏歡梳洗過後,不知為何心底一陣茫然,彷彿還為昨天發生的事感到遺憾。不知戈戰心裡是否好過些?
她想了想,一個衝動之下打給他。
手機響了一會兒,戈戰接聽,「喂,歡歡,什麼事?」
「嗯,沒事,想問你好不好?」電話那邊人聲吵雜,她猜他正在忙。
「我當然很好。」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什麼端倪,「歡歡,等等——」他不知對誰吼道:「笨蛋,穿成這樣去喝喜酒呀!我是要你們偽裝成工人保護當事人,記得嗎?!」跟著又對顏歡說:「你剛起床?吃了嗎?」
「還沒,但冰箱有土司。」聽見他的關心,她飽含笑意的回道。
他突然罵了句,「該死!怎麼可以這樣……」
該死?!「什麼?」她怔住。
「不,我在罵工作人員……」匆忙中他又跟工作人員交涉,然後才說:「我們去吃飯,不過,我只能騰出一個小時,你自己出來,我們在敦南那家餐廳碰面。」
沒等她回應,他已匆匆掛上電話,就是一貫的霸道與強勢,但想到他在百忙中抽空陪她吃飯,又心軟得不想與他對抗。
她歎了口氣,乖乖換衣服,開門走出去。
第九章
顏歡在餐廳足足等了半小時,戈戰才趕過來。
「對不起,你來多久了?」他滿頭大汗的坐下,拿起水杯就喝了大半杯的水。
「還好,不是太久。」見他忙成這樣子,她又不忍苛責,拿出紙巾幫他拭汗。
戈戰看完菜單,招來服務生,點了六菜一湯。
「這麼多,哪吃得完?」
「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餓死了。」說著,他口袋裡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