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盤小菜和一碗麵疙瘩,對了,我還要一間房。」小蟬回道。
不一會兒,小菜、面疙瘩送上桌,她便慢慢吃了起來,麵湯的熱氣刺激了她的眼,再想起德胤,強忍了一天的思念讓她再也控制不住的逸出淚水。
「妳怎麼哭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讓她赫然抬起臉。
「是您?」克暮貝勒!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離京至少十幾里,居然這麼巧的又遇見他!
克暮笑著坐下,「好巧,我們又見面了……咦?妳怎麼哭了?」伸手想拂去她的淚,卻讓她躲了開來。
她一臉驚愕地望著他,「您怎麼會在這兒?」
「我有位好友就住這鎮上,明日是他娘親五十歲壽誕,我特來祝壽,今晚打算在這間客棧住下……對了,妳明日要不要跟我一道去呢?」
聽聞他的答覆,這才撫平她的疑惑。
「不了,我急著回金刀門。」她微微一笑。
克暮失望地歎了口氣,「那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了。對了,那妳等我回來,妳坐我的馬車回金刀門會快些。」
「不……」小蟬依舊婉謝他的好意,「今晚我在這住一宿後,明兒一早就啟程,大概後天便可抵達金刀門,不差這一點時間。」
「好吧!妳不嫌遠就好。」他獨自走到櫃檯,向掌櫃要了壺酒,趁人不注意時在酒裡下了藥,然後若無其事的為小蟬倒了杯,「請妳喝酒。」
「我不喝酒。」她又搖頭。
「妳一直拒絕我,是不是也嫌棄我呢?」他又耍起孩子脾氣。
「好好,我喝就是,您別難過了。」小蟬拿他沒辦法,可又不想喝酒弄得頭疼,昨晚她喝了德胤斟的一杯酒,已頭疼了整夜呢!
於是,趁克暮耍賴之際,她偷偷的將杯裡的酒倒在麵碗裡。
「我喝了,這樣可以了吧?」她將酒杯朝下晃了晃,一滴不剩。
克暮這才滿意的笑了,「可以。」
「走了一天的路,我要去歇息了,您也早點歇息吧!」朝他點點頭,小蟬拿起包袱上了二樓客房。
進了房裡,她不禁喃喃自語,「克暮貝勒似乎怪怪的……」
請人打了熱水,梳洗過後,小蟬準備上床歇息,奇怪的是,她明明累得很,卻翻來覆去的始終無法入睡,最後索性起床到樓下弄杯水喝。
就在她經過某間房時,卻聽見克暮的聲音──
「江兄,你準備好了嗎?」克暮瞇起眸,嘴角泛著冷笑。
「已經好了。」
「有幾成把握?」
「至少有八成。」江肆盤算了下。
「才八成?!」克暮很不滿意。
小蟬渾身一震,這才明白原來克暮並不傻,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我不能小覷德胤高強的武功,雖然我派了山寨上所有菁英與弓箭手,可他並不像富怛這麼好對付。」江肆這話一出,門外的小蟬大吃一驚。
老天,他們竟然要對付德胤!這麼說來,德胤真正的危機是他們才是。
「無論如何,明天的行動一定不可以失敗。」
「既然這麼重要,您卻在這節骨眼跑到這種地方,就為了那個女人?」江肆搖搖頭,「你以為她會隨我們回去?」
「放心吧!我在她的酒裡下了藥,想必她已經睡死了,等天一亮我們就將她一併帶走,這次我要將她囚在府邸裡,怎麼都不放她離開了。」克暮撇撇嘴,笑得奸佞。
「貝勒爺還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江肆大笑道。
「呵!就為了得到美人,我更不能放過德胤,明天一定要讓他死在赤豐山──」
小蟬倒吸口氣,接下來她已聽不進他們說些什麼了,耳邊直迴盪著「赤豐山」三個字……
不,她不能讓大阿哥死,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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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
克暮潛進小蟬的房間,打算將她帶走,沒想到她竟不在裡頭,就連包袱也不翼而飛……該死,她竟然溜了!
快速衝出客棧外,就見江肆在馬車上等著,「怎麼了?那女人呢?」
「她不見了。」克暮皺著眉坐上馬車。
「什麼?」江肆詫異地望著他,「你不是在她酒裡下了藥?該不會是藥性不夠?她又會上哪兒去?」
「我想……她應該根本沒喝下那杯酒,之所以天未亮就離開,極可能是聽見我們昨兒夜裡的談話了。」克暮眸子倏然一瞠,立刻道:「快,追上她。」
「駕!」江肆立即策馬往前方奔去。
至於小蟬呢?
離開客棧後,她便披星戴月的往北京城的方向直奔,在途中瞧見路邊有販賣馬匹的寮子。由於她身上沒有多餘的銀兩,買不起好馬,只好將就買了匹不起眼的瘦馬。
馬兒果然跑不快,小蟬不忍用力甩鞭鞭策牠,只好不停俯身在牠耳畔說道:「馬兒呀!你一定要加油,非得趕在克暮貝勒他們之前到達赤豐山不可……」
馬兒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奔馳的速度漸漸加快。
而為了避開克暮的追尋,小蟬刻意抄小路前進,然小路碎石多,馬兒的速度再度慢了下來。
眼看月落星沉,天色就要亮了……
*** *** ***
午後,德胤備好馬,帶著祭品,獨自一人前往赤豐山。
赤豐山頂有數十株蒼勁老樹矗立,在狂風大雨的肆虐下依然屹立不搖,更顯出老樹的可貴及穩重。
而德胤的師父一輩子都住在山林之中,因此在他過世後,德胤便將他埋葬於此,相信他老人家必然會滿意才是。
「師父,今兒個是您的祭日,徒兒特地帶來您愛吃的幾樣點心,請用。」德胤將祭品一一擺好,接著又道:「今日是個特殊的日子,待會兒可能會有不少閒雜人等出現,若是打擾了您的清幽,還請師父原諒。」
原來,德胤早料到克暮會有的計畫,而這都得感謝小蟬,若不是因為她,克暮一向偽裝得如此之好,又怎會露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