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認真的側臉,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魅力,那專注的神情彷彿攤在他面前的是全世界最有趣的雜誌。
隔著一小段距離,魚可人放肆地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
她的視力很好,看得出男子的側臉長得不錯,那麼正面應該也不俗。
難得除了弟弟外,還會有讓她稱讚的男人出現。既然對方正忙,她也就大方地乘機欣賞個夠囉!
反正待在狹小的車廂內,不是彼此打量來打量去,就是閉目養神,剛好昨夜她睡得可好,今早精神不錯得很。
過了兩站,對方的眼睛居然也朝她這方向看過來,剎那間,偷看被逮個正著。短暫幾秒後,她瞳眸無措地眨了眨,趕緊摸摸頭髮,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過頭。
對方曉得自己剛剛一直盯著他嗎?
會不會是她反應過度?
啊!說不定對方只是剛好扭扭脖子,休息一會兒。為了再次確定男子是否真的盯著她,魚可人又大膽地把頭轉回去試探。
這次,沒得抵賴,在沒有任何阻礙可供屏障下,男子的視線真的是對準她,讓她想逃也逃不了。
慘了?怎麼辦呢?
在莫可奈何下,她只得朝對方傻笑大放送。
這樣應該能過關吧?
看看又不犯法,不是嗎?
今早倒車時,他不幸用力過猛撞上樑柱,害得附近的車子警鈴聲大響,連管理員也過來關照一下。
這便是他今天早上出現在捷運車廂內的緣故。
好在,他提早出門,車廂內還不算太擠,反正捱過幾站就到了,總比公車好,不會顛簸,忍一忍便過了,順便看看雜誌補充知識。
從沒搭過捷運,他覺得挺有趣的,不過在人們陸續上車後,他的注意力便落在手裡的雜誌上。
片刻,他敏感地察覺有道目光直逼他而來,不細想,他立刻抬頭尋找,視線穿過手臂間空隙,他看見了一雙靈活大眼,然後,有人放下手臂,他瞧見她清秀的臉龐。
緊接著,又有人移動位置,他失去了那張容顏,因為她已經別過頭。
他不死心,繼續守著。這種被人打量的情況,每天都會發生,他敢打賭她絕對會再轉過頭來。果不其然,直到身前沒了任何阻礙物,那清秀的臉蛋剛好又轉過來。
正巧被他逮個正著,兩人相視幾秒。
她笑了,笑得極為尷尬。
他也笑,不過笑在心底。
她清秀的容貌看起來很純真,是鄰家妹妹那一型,惹人憐愛。
不過,不適合他。
他喜歡的是成熟有智慧的女人,鄰家女孩只會讓他吃得一點也不剩。
還來不及收回視線,很快地,捷運抵達最繁榮的台北車站,他順手把雜誌合上,準備下車。
然而,就在下車前的千分之一秒,他倏地回頭,目光依舊對準她。
匆匆一瞥,車門關上,她的容顏跟著捷運車廂駛離。
轉身搭上手扶梯,腦中浮現那雙無辜的靈活眸子。在這複雜的都市裡,還能保有純真眼神的女孩很少見呢!
真是怪哉!清秀的小家碧玉向來引不起他的興趣,不是嗎?搖了搖頭,他回過神。
反正,只是一次的偶然。
偶然能有多少次?
每天搭捷運的人數以萬計,他會再碰上她的機會微乎其微,甚至不太可能,因為明天他的車就會修好了。
會再相遇,除非緣分,但他——蕭邦,從不信這種無聊事。
緣分——是留給那種閒得發慌的人妄想的。
踏入辦公室,蕭邦才落坐,秘書便盡責地端上咖啡和報告今天的行程。
「總裁還沒回來?」總裁是他的表哥,是Deanna的發行人。
秘書回道:「是的,聽說下個月才會回來。」
蕭邦迅速翻著行事歷,「那就是說,這個月的會議都由我主持?」
秘書仍是一板一眼地回答,「原則上來說——是的,總編。」
摘下眼鏡,蕭邦想起今早那令他覺得有趣的鄰家女孩的笑容,這才發現這個跟了他四個月的新秘書似乎沒笑過,是他待她不好嗎?
「小凡,怎樣才能使你笑一笑?」
秘書公式化地回答:「加薪!」
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她也心存疑惑,總編向來只管她辦事效率高不高,從不管她笑不笑,為何今天突然問她這問題?
這下,反倒是蕭邦笑了出來。
「很好,我會呈報上去的。」
「多謝總編抬愛。」她必恭必敬地彎腰。
「不客氣。」蕭邦也回得正經。「好了,你先出去吧!」
「對了,總編,柳小姐請你回電。」
蕭邦抬頭,「哪個柳小姐?」
「柳情婉小姐。」打電話來找總編的人,除非有正事相談,要不總編都交代先由她擋下。
柳情婉——那個兩個禮拜前主動宣佈他們要結婚的那個蠢女人?
蕭邦眼一抬,露出冷冷的不屑神情,「小凡,要是柳小姐再打電話過來,請幫我跟她說,當我說分手時,就是分手!」
「要講得明明白白,還是委婉一些?」身為秘書,必須有冷靜的頭腦,隨時提供上司最佳方案。
雖然不曉得總編為何會對想和他結婚的女人特別無情,但站在女人的立場,她多少要為對方留點面子。
總編能夠溫和地跟任何一個人說話,對於他人不明白的問題,也能不厭其煩地解釋到對方懂為止。基本上,從她進入Deanna後,一直覺得總編非常好相處,她也從沒聽過有任何不利於他的閒話,只除了他排拒婚姻的決然態度,這是眾所皆知的。
蕭邦笑得極為溫柔,輕聲軟語,但他的言詞卻冰冷極了。
「要她——別、妄、想、了!」
「是的。」秘書領命退了出去。
待秘書關上厚重的木門,蕭邦揉了揉鼻樑,往後倒向椅背。
對於每個想跟他交往的女人,他開宗明義便聲明不准談婚姻,一旦涉及婚姻的話題,沒有商量的餘地,只有分手一途。
對於公事,或許還有轉環的餘地,就只有婚姻這個禁忌,他從不退讓。
不過,和他好聚好散的女人也大有人在,只要她們需要他幫助,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也會義不容辭的幫忙。只是,這並不包括柳情婉,因為她不只犯了他的大忌,更有甚者,還以為他是個好擺佈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