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索愛浪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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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大概到我九歲時吧!我終於交了一個朋友,叫尼克,跟我同年,是個美國人,他的父親經常在歐洲各地跑來跑去,就把他送到那裡,後來他跟我一起蹺課、逃離學校宿舍、在街頭閒晃,後來還一起加入幫派。」

  那幾年,朱沃丹不再管他了,因為朱沃丹認為與其把朱家產業交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異母胞弟,不如讓自己或妹妹們的孩子繼承朱家江山,畢竟作為一個母親不可能沒有私心。

  「後來有件事情鬧得太大了,我們械鬥時被逮捕,幫裡的兄弟殺了人,卻把罪證往當時受傷昏迷的我身上推。」殺人鬥毆,他卻說得雲淡風輕。

  「本來我是完蛋了,不過沃丹出面,也不知她哪來的人脈,說動黑手黨和警方,把我送走。」一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他們讓尼克替他頂罪入獄。

  當然他會甘心接受沃丹的幫助,除了不知沃丹要尼克替他頂罪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母親在那年自殺了,而她自殺當晚,他還和幫派在街頭殺得眼紅。

  後來,他前往倫敦,在那裡過了幾年像樣的生活,可是他心裡始終抹不去自己是個多餘存在的陰影──為什麼是送到倫敦?呵!為了讓他陪伴朱芙蓉未婚生下的小王子,朱璽雅。

  當然,朱璽雅在某些方面和他很像,他們都像是被世界所遺棄的,孤僻又孤獨的王子殿下也就他這麼一個朋友。不同的是,朱芙蓉實際上仍關心著自己的兒子,而朱璽雅也有個把他當親生兒子的江任川。

  他什麼都沒有。

  「我一邊學音樂,一邊組樂團,那幾年的生活真的很不錯,而且老天爺還讓我遇到出獄後到英國投靠親戚,當時正在PUB打工的尼克,他又像過去那樣把我當兄弟,跟著我一起玩音樂、組樂團。」

  然後……

  「啊!我們到了。」朱巖桐指著湖邊的一棟小木屋。

  第八章

  小木屋雖然獨自坐落在湖畔,卻是小而精美,只有兩個隔間,為了阻隔濕氣而將地板撐高,屋子裡有簡單的抽水機,還有從鎮上接過來的電路線,朱巖桐請了人按時打理這個地方。

  朱巖桐在壁爐生起火來,白若楠閒逛似地看著牆上幾幀照片。

  那是仍然處於叛逆年齡時的朱巖桐,看起來與現在沒多大出入,只是眼角眉梢少了世故與內斂,多了憤世嫉俗的稜角與年少輕狂的氣焰,他和另一個金髮少年,兩人或是捲起褲管在水裡捉魚,或是一起站在PUB的舞台上表演,看得出來感情像親兄弟一般。

  「要不要喝一點?」朱巖桐從櫃子裡拿出酒來。

  她今天已經喝了許多,不過還是點點頭。

  如果在這個地方再住久一點,她可能要變成酒鬼了。

  屋子裡唯一可以坐下來休息的地方,是壁爐前那張大籐椅,椅子上鋪著柔軟的安哥拉羊毛墊,看起來很溫暖。

  白若楠緊挨著朱巖桐在籐椅上坐下。

  「照片裡是尼克嗎?」她問。

  朱巖桐點點頭,「他大半輩子都在歐洲,跟父親像吉普賽人一樣到處跑,不過他總是念念不忘兒時在阿拉斯加的回憶。」朱巖桐輕啜了一口酒,「這裡是他的故鄉。」

  白若楠沒有再深入詢問,感覺到很多問題的答案即將揭曉,卻又悄悄害怕那一刻的到來。

  浪蕩的歲月總是伴隨著許多無奈與悔恨,那是旁人難以盡知的晦澀。

  「對了,我讓妳看我身上的刺青。」朱巖桐說著,索性把上衣全部脫掉,當然換來白若楠的驚呼聲。

  「你瘋了!」雖然現在不是晚上,又是在屋子裡,但仍然很冷啊!

  「如果我冷到受不了了,妳會不會抱著我?」他忽然問。

  「不會!」白若楠生氣地道,「我會讓你凍死。」

  朱巖桐卻笑了起來,他開始瞭解她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

  「妳看。」他扭腰讓白若楠看著他的背部,在左下方有大片火焰的圖騰刺青,遠看時看不清楚,近看才發現是為了遮掩一條十幾公分長的舊疤。

  「就是這裡,我的人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被自己人捅了一刀,送進醫院時昏迷不醒,於是對那些指控百口莫辯。

  白若楠捂著胸口,無法想像那幾乎可以奪定性命的一刀怎能劃在他身上,若那時他不夠幸運,也許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裡。」他指著胸口笑道,結實的胸肌上是一個眼窩插了把劍的骷髏頭,「我離開義大利時去刺的。」

  也是他的寵物,名喚孤寂的寵物……

  朱巖桐忽然想起,也許應該在旁邊加朵小玫瑰,因為現在他心裡還住著另一隻。

  「至於這個,是為了紀念我的出道。」他指著左上臂的哥德體V字圖騰。

  「還有這個……」右手手背上的五芒星,和照片中的尼克左手手背上的一模一樣。

  在PUB駐唱、玩地下樂團,開始在樂壇嶄露頭角,隨之而來的是生活上的糜爛和精神上的墮落。他們開始吸毒,就像那些報紙和雜誌上所描述的,數次進出警局和煙毒勒戒所,一直到……

  「哈!有時候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運氣會這麼好。」朱巖桐橫躺在籐椅上,頭枕在白若楠懷裡,眼睛盯著天花板,眼神卻回到了遙遠的過去。「以前一直都這樣,我和尼克偷修女的錢,但只有尼克被抓到;一起幹架被栽贓,卻只有他頂罪入獄。」

  「計較那麼多就不是兄弟了!」尼克總在事後爽朗地拍著他道。

  「我先學會碰毒品,那時雖然已經出道,卻不覺得有什麼,我管那些記者說什麼公眾人物要以身作則,放屁!群眾又不是沒有腦袋,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想做什麼,就像我選擇自甘墮落。」

  所以尼克也學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朱巖桐手掌蓋住眉眼,壁爐裡火焰的跳躍讓他的眼睛刺痛、發熱,烈酒讓他的喉嚨縮緊、疼痛。「我總是沒事,他卻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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