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絕沒有一個人比谷老爺子更傷心,喪女之痛,令他無比的愧疚、無奈,他才剛與女兒相認,卻又喪失了她,他萬萬沒有想到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小迪更是害怕。他看見了血腥的一幕,對他那稚嫩的心靈而言,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慌張的抓著小雲的手,擔憂的望著拿著刀的芷芹,他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刑警冷靜的望著芷芹,檢察官檢視躺在地上的康雅楓,再將白布蓋上,走到芷芹的面前。「谷夫人!你冷靜點,把刀交給我。」
「不!不!不要過來,你們都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那張臉是那麼柔弱無助。
「不要欺負媽媽!不要欺負媽媽!」小迪哭叫了起來。
芷芹楞了一下,她的刀落在地上,檢察官趕緊撿起它,芷芹悲痛的轉遇身,趴在牆上哭了起來。「是我殺的!是我殺的!你們把我帶走吧!」她哀號著。
中逸的太陽穴抽動了下,他深吸了一口氣,小迪哭得更大聲,谷顥的心抽痛著。
「谷夫人,你不必這麼緊張,我們會查清楚的。」
「不!是我殺的,沒什麼好查的。」芷芹收拾起激動的情緒,她轉回身,疲憊的靠著牆,刑警只是以奇怪的眼光注視她。
「既然如此……谷夫人,我們並沒足夠的證據,況且倒在地上的咖啡和三文治怎麼解釋,還有托盤呢?」
中逸隨著警方的話,將目光投向地上,他的臉馬上出現一絲懊惱。
「你的身上也沒有死者反抗及抓傷的痕跡,並且…… 」刑警不再多說。「我希望你能安靜下來,如果你想頂罪的話,那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夫人。」
「找到了,她的日記找到了。」另一個刑警叫著。
刑警們互相交換一個眼色,然後,原先開口的那人再說道:
「告辭了,夫人。對了,谷先生,請你明天帶著尊夫人來局裡一趟,我們需要落口供。」
「我知道。」中逸冷漠的說。
大批的刑警及康雅楓的屍體在模糊之中,消失在芷芹的眼裡。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的受到小雲的照顧,她耐心的幫芷芹梳洗,並扶著她上床休息。
「不!我不想睡!我不要睡!」
「少奶,請別這樣,少爺要你好好的休息。」小雲哽咽地說著。
「不!不!」芷芹扯著喉嚨嘶吼著。
「小雲,讓我來。」是中逸。
「是的,少爺。」
小雲退了出去。芷芹畏縮的看著中逸: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你瘋了是不是?」中逸大吼著,一把扶起她,用力的晃著她的肩。「你是不是以為我殺了雅楓?」
「……」
「你不要那麼神經質,行不行?」
「……」
他用力的推開她,怒氣沖沖地站起身。「好好睡覺,不許胡思亂想,明天還要落口供,如果你以為雅楓是我殺的,我也沒辦法。」
「如果不是你殺的,你怎麼會那麼的心虛,心虛得以為我認為是你殺的。」
中逸聽了這句話,突然地笑了。「對了,小丫頭,光是這句話就可以證明雅楓不是你殺的。」說完,手順著她的下巴往頸項滑。
芷芹突然渾身發麻,想起上回中逸接她回家,為了流產的事差點掐死她。是的,他總是那麼霸道,那麼在乎他的尊嚴、權勢,他不會讓雅楓得逞的,那麼他會不會真的自己除去障礙呢?芷芹止不住全身發顫。迅速的揮掉他的手。「別靠近我,你這兇手。」
「你真以為是我殺的?」他冷然的問道。
「你別裝了,雅楓臨死前親口告訴我的。」她又往後縮了一步。
中逸的臉色霎時慘白。「該死的東西,你這該死的女人。」他大吼。而她嚇壞了,轉身衝出房間,她以為他就要來殺她了。
接下來的幾天,藍煙山莊全籠罩在陰影裹,中逸也不知去向,不知他在忙些什麼?小迪在芷芹的央求下,由父母暫時照顧,谷顥也住進了醫院,他的精神受到極大衝擊。芷芹已不打算掩飾,她向警方提供了一切她所知道的資料。自然的,警方從雅楓的日記裹得到了不少線索。反正,不外乎情殺?財殺?
中逸的嫌疑自然最大,更何況芷芹將情形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她沒想到自己在給口供時,是那麼的鎮定,不會有人曉得她的心正在淌血。事實上,她是絕望透了,她時時刻刻飽受著精神上的折磨,她時時刻刻在擔憂、在祈禱。只要一想到任何對中逸不利的情形,她便痛苦不堪。康雅楓的影子,不時張牙舞爪的侵襲她,更糟糕的是她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的丈夫,對他的情感更是脆弱得不堪一擊,而中逸卻又自始自終的冷酷無情,芷芹從來就沒有這麼喪氣過,就好像失去了什麼,抓也抓不回來。她痛恨康雅楓臨死前說的那句話,使她陷入沉痛的哀怨裡。
這夜,芷芹又從夢中驚醒,眼中噙著淚水,她又夢見中逸被扣上手銬,步入監牢,又從監牢被送到刑場,無情的槍聲及冰冷的子彈穿透他的心臟。她神經質地抖顫著,深知自己再也無法入睡了。無言的痛苦盤繞著她。她乾脆坐起來,試著分析自己對中逸是怎麼樣的情懷?愛他?恨他?偏偏腦中雜亂不堪!自己是否冤枉了他?但,康雅楓臨死前絕不會說假話的!該死,如果自己不喪失記憶,那麼一切的事情就更能透徹分析。
她開了床頭燈,按了鈴,小雲睡眼惺忪的來到。「少奶,有什麼吩咐。」
「我睡不著,頭痛,晚飯沒有吃東西,肚子好餓,能不能弄點東西給我吃?」
「我給你泡杯牛奶,再加個三文治。」說著轉身離去,一會工夫,小雲就端著托盤回來。
「少奶,你最近累壞了,吃完東西好好睡一覺吧!」
芷芹突然又沒胃口了,但小雲堅持她該吃一些,芷芹勉強喝了半杯的牛奶,小雲滿意的她躺下,替她熄了燈,帶著托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