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必須向她道歉,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和過於直接的話語。
但是她第二天沒有來,第三天也沒有來……
他又陷入吃什麼都食之無味的日子裡,可是他卻驚慌地發現,他居然想念她的人更甚於想念她的食物。
瑞恩也曾想過,是否應該直接到有機小餐館去找她、向她解釋?
可是生平第一次,他因心慌而卻步了。
心底像是打翻了調味罐,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古腦兒的湧上心頭,不斷的掙扎和不斷的猶豫讓他的精神繃到快崩潰的邊緣。
他像遊魂般到桃園開研討會,回台北又參加刑事偵察小組的研發會議,等到回飯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瑞恩疲憊地脫下外套,走進浴室洗了一把臉,冷水潑濕了他的臉頰,卻潑不醒他這幾天來迷迷茫茫的精神。
擦淨了臉,他疲憊地走向小吧檯要倒水,眼角餘光卻瞥見那個紅漆食盒,他心中一痛。
她……今晚還是不來了嗎?
這時,門鈴聲響起。
他雙眸二見,胸口一熱,急忙衝向門邊,連看也未曾看便一把拉開門。
「我以為你今天又不來……」話未說完他便呆住了。
坦斯好奇地看著他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揮了揮,「怎麼了?是我,你在等別人嗎?」
「對不起,我累了。」瑞恩二話不說關上門。
留下一頭霧水的坦斯頻頻跳腳。
「喂,瑞恩,瑞恩……」
夏紅……你今晚還是不願來嗎?瑞恩失落地倚在門上,低低喟歎。
小玉擔憂地望著站在廚房裡,對著一鍋滾沸了起碼有五分鐘的水發呆的夏紅。
她和基頓先生鬧翻了?還是吵嘴了?
伺候完最後一桌客人離去,小玉急忙掛上「休息中」的牌子,跑進廚房拯救那個有可能會因水煮干而引起鍋子爆炸的老闆。
「小夏姊,你……好不好?」小玉笨拙地探問著。
夏紅轉過頭,顯得有些失神,「什麼東西好不好?喔,你是說紅豆湯嗎?應該快好了……咦?我還沒把紅豆倒進去嗎?」
她豈止沒倒紅豆,她連紅豆袋口都未拆封呢。
小玉關掉爐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拉,「小夏姊,我們聊一下。」
「什麼事?」夏紅被迫坐在椅子上,她不禁有一絲困惑。「怎麼突然想跟我聊天?」
「你和基頓先生吵架了嗎?」小玉關懷地問道。
夏紅的表情微微一變,她低下頭,清了清喉嚨,「也……沒有啦。」
「那為什麼好多天不見他來,你也沒有送「外賣」呢?」小玉偏著頭,可愛的臉蛋上滿是堅定,「我很擔心你,如果有心事的話,千萬不要憋在心裡啊。」
夏紅的眼眶迅速紅了,她也不想,可是這幾天她的眼睛像有自己的意識,總是不受她的理智所控制。
「我眼睛痛。」她還想隱瞞,可是不擅說謊的表情早就洩漏了一切。
「小夏姊,是不是基頓先生對你不好?」小玉義憤填膺道。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夏紅拿過一張餐巾紙擤了擤鼻涕,勉強擠出一朵笑,「我自己笨蛋,自作多情。」
小玉一愣,「自作多情……不會的,我看基頓先生也很喜歡你呀。」
夏紅垂頭喪氣,「他只是想跟我做好朋友。」
「可是……可是他看著你的樣子不像只想跟你做好朋友。」小玉回想起親眼所見的點點滴滴。
夏紅呆了呆,希望的火光自雙眸中燃起,「你是說真的嗎?你真的有這種感覺?」
小玉用力點頭。
夏紅才傻笑了不到兩秒,立刻又垂下頭歎氣,「你這麼單純天真,有可能把他的表情解讀錯了,唉……我怎麼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小夏姊,你不像是那種輕易就會放棄的人,為什麼現在就哀聲歎氣的放棄了?你忘了一開始基頓先生根本沒看見你這個人嗎?可是他現在非但跟你有說有笑,而且還將你引為知交好友,你看,進步神速呢,也許有一天,他會接受你啦!」
夏紅倏地驚醒,她眨了眨眼睛,猛地站起來,「對,我為什麼現在就自暴自棄了?想當初他根本把我看得跟狗屎沒兩樣……」
小玉想笑,可是眼見夏紅振奮起來,她忍不住對自己當頭棒喝的功力沾沾自喜起來。
「就是說嘛,你們認識沒多久就有這麼厲害的效果了,如果你再繼續窮追猛打下去,說不定不到半個月,他就讓你手到擒來了。」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玉在夏紅身邊待久了,說話舉止也被感染了。
夏紅又恢復了她一貫的樂天和積極,「對,戀愛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怎麼可以窩在這裡自憐自艾呢?這不是我的作風。」
小玉好高興又看到夏紅「活」過來了,她歡欣地拍著手道:「太好了,這才是我最最崇拜的小夏姊嘛。」
夏紅神采飛揚地一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稟持我的原則,誓死把瑞恩‧基頓追到手,讓他從此將楊紫晴埋藏在過去,然後和我共同創造幸福的未來!」
小玉咧嘴一笑,突然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咦?楊紫晴……這個名字……」
「她就是瑞恩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已經過世三年了,是自殺的,也就是因為她,瑞恩一直沒有辦法從過去中走出來。」夏紅解釋,有些感慨,「唉,其實我不應該吃醋的,像他這麼癡情的男人很稀少了,我應該要高興才對呀。」
小玉突然抓住她的手,迭聲問道:「你說她叫楊紫晴,紫色的紫,晴天的晴?三年前過世,是在西雅圖嗎?」
這下子換夏紅呆住了,她愕然地道:「你怎麼知道?他也跟你說過嗎?」
「我表姐也叫楊紫晴,也是在三年前在西雅圖過世……」小玉迷惘地道:「咦,不會這麼巧吧?」
「啊?」夏紅張大嘴,傻眼了。
「應該不可能,因為我表姊已經結婚了,她去世時,我表姊夫還很難過,差點跑去剃渡當和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