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電視劇裡的主角互訴情話,她都是搓著手臂上不斷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喊著好嗯心,可是親耳聽見一個男人這麼對自己說,她競感到一陣羞怯,不知如何是好,感覺如此截然不同。
進入屋裡,江冬暖將她安置在沙發上,接著進房裡拿了條大毛巾給她。「你要不要去沖個澡?」
「啊?」程詠晴張口結舌,整個人呆住了。
「哈囉,回魂喔。」他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她猛然自呆愕中醒來,連忙搖手答道:「不、不用了,我回家再洗就可以了。你身上比較濕,你先去洗,我等你送我回家。」呼呼,這一番話總該明白地表達自己想回家的意願有多強烈了吧?
彷彿察覺到她在害羞,江冬暖眼珠一轉,邪惡一笑。「詠晴,你……該不會……以為……」
「沒有我沒有,我什麼都沒以為。」她揮擺著雙手,亟欲否認,沒想到達成反效果,欲蓋彌彰。
「哈哈哈……好吧,那你起碼把頭髮擦乾,我很快就好。」江冬暖露出得逞的笑,開心地回房裡沐浴更衣去。
坐在沙發裡,程詠晴拿著毛巾擦拭頭髮,邊張望著這個江冬暖的私人空間。
他果然是學設計的,在她視線所及的空間裡面,除了一個家應具備的基本硬體外,沒有多餘的裝飾擺設,定的是簡潔鮮明的風格,傢俱充滿了強烈的設計感,卻又不失舒適便利。
正因沒有多餘的擺設,所以一瓶擺在電視上方、繫著粉紅色蝴蝶結的紅酒變得特別顯眼,且和整間房子格格不入。這瓶紅酒似乎對於江冬暖有特殊意義,否則他不會把酒擺在那兒才對。
猶豫了會兒,禁不住好奇,程詠晴放下毛巾,扶著沙發扶手起身,緩緩移動到電視機前,拿起紅酒瓶上下左右看了一遍,不知為何,就是覺得繫在瓶口上的粉紅蝴蝶結很刺眼……
「你在看什麼?」
低沉的嗓音毫無預警地在耳邊響起,把偷偷摸摸的人給嚇了一大跳。「呃——啊!」驚嚇之餘手一滑,眼看酒瓶就要落地——
「嘿,小心!」江冬暖眼明手快,在酒瓶和地面只差十五公分,眼看就要落地之際,搶救成功。
「還好還好,呼,嚇死我了……」程詠晴拍著胸口,顯然驚嚇不小。她可不想看見紅酒灑滿地的場面。
「我心臟都快停了。」江冬暖伸手抹去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看他似乎很寶貝這瓶紅酒,程詠晴再也耐不住心頭的疑問,直接問道:「這瓶紅酒對你很重要嗎?」
「一九七九年份的紅酒,是我的出生年份,因為有特殊意義,一直舍下得喝。」他露出有些靦腆的笑。
「你特地買來珍藏?」
「不是啦,是前女友送的。」他答得很自然、很爽快。
「哦……」程詠晴垂下眼眸,心裡突然有點酸,微抿著唇忍耐那股酸意淡去。「原來如此。」
江冬暖再怎麼看都是有無數個前女友的人啊,她清楚明白這一點,為什麼還要覺得不快?
「想不想喝點什麼?」江冬暖把紅酒歸回原位,繞進半開放式的廚房,打開冰箱,裡頭除了幾瓶啤酒外空無一物。「剛淋過雨,喝點熱的好了,咖啡好嗎?」
有些心煩意亂的人,沒仔細聽他說話,隨意應道:「隨便。」
不一會兒,他端出兩杯咖啡來到客廳,放在茶几上,一杯遞給她。「我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三合一咖啡。」
「沒關係。」她捧起杯子輕啜一口,視線被他擦拭頭髮的動作所吸引。「你為什麼會想留長髮?」
「因為前前女友說我留長髮還滿適合的,就一直留到現在了。」江冬暖擦頭髮的動作沒停過,濕發遮蓋住雙眼,所以他沒看見程詠晴的表情在他回答的瞬間閃了一下。
「哦~~」程詠晴的心情差透了。
為什麼他可以毫不在意、如此直率地在她面前談及前女友呢?他不是在追求她嗎?難道他認為這些不需要隱瞞?或者……他對她的心意,其實還沒有到達需要刻意淡化過往戀情的程度?
她更氣自己明明知道江冬暖是怎樣的人,還會輕易被影響。
——你要有心理準備喔,我可不是這麼容易上鉤的,害怕最後你還是追不到。
自己當初說得多有把握,結果呢?約定的兩個月時間才過完一半,她的情緒就任意受他牽引了,這算什麼?
越想越是感覺一股強烈的挫敗,程詠晴倏地起身,看也下看他,面無表情地道:「我要回家了。」
一聽她說要回家,江冬暖把遮蓋在眼前的髮絲往後一扒,俊臉顯得有些錯愕,同時敏銳地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
他把剛才兩人的對話統統在腦中快速倒帶一遍,雙眉一挑,眼中閃過瞭然。雖然很不應該,但他還是笑了……
詠晴吃醋了。
一直沒聽他應聲,又不肯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程詠晴頓時覺得有些窘,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家。」語畢,開始緩慢移動腳步,卻發現他一點阻攔的意思也沒有,她頓時無比洩氣,一股淚意直往眼眶冒。
可惡,居然不叫住她!可惡的江冬暖!
而被詛咒的人默默跟在她身後,惡劣地不停竊笑。
來到門邊,程詠晴心灰意冷地握住門把,準備打開門。
忽然長臂一伸,大掌壓在門板上,不讓她開門。
程詠晴難過得快哭了,看到他的動作,心中更是一把火,嘴上還是冷冰冰「請讓讓,我要回家了。」
「怎麼可以就這樣讓你回去。」他的聲音陡然一降,變得低沉沙啞,像絲絨般性感、像甜蜜的熱巧克力般誘人。
程詠晴渾身一顫,搭在門把上的手微微發抖。「你……你在說什麼啊……」
「詠晴……」江冬暖輕輕扶著她的肩,稍稍一使勁,讓她轉身面對自己。
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卻無法不意識到此刻兩人貼近的距離,鼻端傳來他身上甫沐浴完的香氣,醺得她面紅耳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