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夢醒緣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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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如果莫麗一逕拒絕出席,查理仍然會赴約且不會再說什麼,只是他的笑容將不再那麼充滿暖意;也許他並不自覺,對他認識不深的人也很難發現,但她能察覺。她不願為此拂逆他,只好強作微笑點頭說道:「好吧,我去就是了。」

  「謝謝。我知道這對你並不容易,莫麗,如果你不嘗試!就不會知道……」

  「我可能會錯過的事?」她替他結尾。「我知道,而且我也試著要這樣做。只是,這是一種和我所熟悉的完全不同的生活型態。」

  「你很刻意在修辭。」他笑著說:「貝克福的人一向是直言無諱的。」他靠向椅背,指尖在顎下輕彈著,嘴角一抹玩味的微笑,「我真想知道你的朋友對我們婚姻的看法。」

  「大概是覺得我適得其所吧!」她輕聲說。「嫁給一個冒險家……」

  「冒險家?他們這樣稱呼我?」

  「嗯。」一個靠不住的冒險家。但她不想這麼告訴他。況且,那也不是事實。

  查理手支著下巴傾身向前,臉上露出戲謔的神情,看似樂於自己的惡名聲。「還稱我什麼?敗類?惡棍?他們一定說:『噢、他啊——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會有好下場的。』也許吧!也許有一天他們的預言會成真,我只希望到時不會把你拖下水。莫麗,其實你應該有更好的歸宿。」

  「不!」她急於反駁,聲音有些失控。「不!」她和緩再重複一次。

  「是!」他執意這麼認為。「如果你不是為了找尋你祖父的墳墓到多維爾;如果——」

  「世事隨緣遇合,沒有什麼如果不如果。」她斷然打斷他的話,因為他們兩人都知道那「不是」她前來法國的原因。為了雙方的和諧,查理可能故作相信,但她總認為他有所懷疑。就像她一樣,他也小心翼翼地維持這樁婚姻。她直視他的眼睛,強迫自己微笑。「你並沒有強迫我。那天是我自願要安慰你……再說,我也可以否認你是我肚裡孩子的父親。」

  「嗯,但你沒有否認。也許大多數的人都比我有資格為人夫、為人父。但是,如果你沒有告訴我,而稍後我發現你懷了我的孩子的話……」

  他會狂怒嗎?她知道他會。有時她頗驚訝於他似乎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她很希望能和他好好談這件事,但由於她心虛,似乎總是不可能。也許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不去碰這個話題。「你怎麼會發現呢?」她帶著一絲不自覺的輕佻質問他。「你和貝克福已沒有任何聯繫了。我也可能有很多男朋友,其中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孩子的父親……」

  「也許吧!可是現在木已成舟……」他坐直身子,笑得有些異樣。「我現在不已成了你的丈夫?一個最普通不過的丈夫……」

  「是!」她勉強笑了笑。「但是你用普通這個形容詞未免太平淡了吧?」

  「老實說,你是不是厭倦了這種平淡的生活?」他突如其來地問道。

  「我很滿意目前的狀況。無論如何,我喜歡成為賽馬主人、娛樂賭場股東,及知名遊艇高手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妻子。」

  「有什麼名氣!」他自嘲著,嘴角向下撇。

  「很有名氣。」她反駁,邊打量著他強壯動人的面龐和他望向桌面的邑郁神情。她懷疑他後悔娶了她。對他而言,這是否像是輸了一場賭局?他是否原預期她會拒絕他的求婚,但她卻沒有?即使她問他,他也不會給她答案。但她知道婚姻原不在他所規畫的生活型態中。他自始即坦承從來沒有打算要結婚。他真的陷於進退兩難的困境中嗎?「和我結婚你犧牲了選擇的自由。」她平靜說道,覺得他也會有所共嗚。

  他從沉思中回到現實,抬起頭面露微笑說道:「選擇什麼?女人嗎?女人對我從來沒有那麼重要過。我是喜歡女人、喜歡有她們作伴,且也曾跟一些女人上過床!」他展現充滿魅力的笑容接續:「但沒有一個女人令我戀棧。事實上,我很高興娶了你,你不知道嗎?」

  「是真的嗎?」她微笑著,知道那不過是謊言。

  「當然。對於我厭倦了的地方我總能找到藉口離開,對任何糾纏不休的女人也是一樣……」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轉趨嚴肅續說道:「我唯一的不安是可能會傷害你。你知道,我一直往自我毀滅的路上走。我需要不斷測試我的能力,才能以我的機智向世界挑戰。我樂於迎向危險,但我要贏……我會盡我所能讓你和孩子生活無虞,之後就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他略略聳肩,情緒又再度轉換。「今天要什麼?選購嬰兒車?」

  他先前的話令她感到有些悲哀與消沉,她努力揮卻黯然的情緒,然後搖搖頭。「現在還太早了。我想等到最後一個月時才選購嬰兒用品。再等八個星期而已,很快的。」

  「我實在等不及了。我想現在就『著手』這些事。」他的神情令人發噱。「現在就該把護理用品都準備好,且選好嬰兒衣物。」他低頭,注視桌布上浮印的花紋,平靜地像是在做告白:「莫麗,我真的對要當爸爸感到驚慌。我無從『想像』我會是個什麼樣的父親……」

  「我可以想像得到。」她溫柔地說:「你會保護孩子、關心孩子並且和孩子一起遊戲。你會是個完美盡職的父親。」

  「我還是得好好想想做爸爸的職責!」他陡然起立令她吃了一驚。「我現在得走了,我和人約好要商談那些馬的事情。我一、兩個小時內會回來,然後我們再上街。」當他走到門邊時突然停下腳步,轉身蹙眉向她問道:「你今天不是要上醫院檢查嗎?」

  「嗯。下午兩點。」

  「好,知道了。待會兒見。」他隨即出門離去。

  她食慾全消,歎了口氣靠向椅背。哎!查理!她似乎愈來愈難在查理面前表現出輕鬆和友善。她懷疑他也一樣。但如果她的聲音中透露出抗拒,或是對於她真正的感受有絲毫的暗示,查理必然會感受到威脅而想逃開。她很清楚這一點,只是不知道——或不願承認——要背負這樣的包袱是如此的困難。而兩個人都在做違背自我的事,又是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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