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雞柳一入口,他才嚼吃了兩下,突然直挺挺地往後倒——
砰!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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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府上下忙成一團,延醫的、求神的,鬧烘烘成一團。
等到千歲從胃痛中醒來,正好看到小金趴在他身上哭成了淚人兒。
『公爺醒了!』圍在一旁的府中大大小小歡呼。
『香姑娘別難過了,公爺醒了呀!』
千歲無視眾人的嘈雜聲,雙眸只是緊緊地盯著淚眼婆娑的小金。
他有氣無力地強支起身子,她的眼淚令他心疼得要命,『你怎麼了?怎麼在哭呢?誰欺負你了?我整得他哭爹喊娘。』
見他人剛醒就忙著關心她,小金哭得更大聲了。
『哇‥‥公子,我對不起你啊‥‥』她好不淒慘地痛哭著,淚珠撲簌簌地掉下來,惹得他一顆心都擰絞成一團,就連胃痛也給比下去了。
『噓,別哭,乖。』他想也不想地環臂將她擁入懷裡,焦灼心痛地哄慰著,『有我在這兒,你別怕,到底是誰欺負你了?』
他險些給她毒死還待她這麼好,小金思前想後越是慚愧痛苦,淚水像是瀑布嘩啦嘩啦往下掉。
她哭得千歲手足失措,情急之下大吼一聲
『齊家,你管的是什麼家?竟然讓我的小金給人欺負了?』他橫眉怒目地瞪向清秀鎮定的管家。
齊家歎了一口氣,清秀溫文的臉上有著一絲無奈,『稟公爺,欺負香姑娘的人來頭太大,小人束手無策。』
『是誰?竟然連你這個公府大管家都料理不了?』千歲難得怒意上眉梢,因此顯得格外今人驚心動魄。『告訴我,我整死他!』
『就是公爺你呀。』齊管家慢條斯理的回道。
呃?
千歲愣住,顧不得胃還在抽痛,急急地問:『怎麼會是我?你見鬼啦?』
『誰教公爺的腸胃如此脆弱,又不給香姑娘面子,吃了香姑娘辛苦烹調出的雞柳後就食物中毒發作暈倒,害得香姑娘自責內疚到以淚洗面。』齊家攤攤手,無奈的表情更深。『公爺是小人的主子,所以叫小人如何為香姑娘討回公道呢?』
『齊‥‥家。』千歲咬牙切齒的喚道。
這個死小子總是逮著了機會就用這種不陰不陽、不快不慢、不慍不火的態度消遣他,是嫌活太長了嗎?
『小人在。』他恭恭敬敬地彎腰。
千歲還來不及發作,小金就已經自他懷中抬頭,小小的臉蛋上有著狂喜和不敢置信,『公子,你能動了,你‥‥你真的沒事嗎?』
『啊‥‥張嘴,眼睛轉兩下,看這邊,瞧我手指是幾隻?』千歲還來不及回答,她已經自動地這邊摸摸、那邊摸摸,還不放心地捏了捏他的臉頰,細細檢查起來。
千歲又好氣又好笑,卻有更多的感動。
他輕輕拉下她的小手,將她冰涼的手攢握在掌心裡,『我真的沒事。』只除了胃痛以外。
就在這時,一道小人影鑽進人群,臉上有著不可思議的驚愕。
『喲,你的身體挺好的嘛,醒得這樣快。』小鐵嘖嘖稱奇。
千歲聽出其中玄機,挑起一邊的眉毛。『怎麼說?』
『我姊的廚藝很恐怖耶。』小鐵睜圓了眼睛,回想過去仍心有餘悸。『從小我們就是吃外頭買來的食物,有一次姊姊說要做菜給我吃,我高興得不得了,結果那一餐讓我足足昏死了三天才醒過來。』
小金的臉紅了起來,眾人則是一臉愕然。
千歲驚嚇地拍拍胸口,隨即又搖了搖頭,『不對,小金煮的東西那麼香又那麼好看,一看就是能吃的。』
『就是這樣才恐怖。』小鐵愁眉苦臉,『如果煮得焦焦爛爛的也就罷了,吃的人容易有警覺心,可是問題就出在她的手藝太厲害,每樣東西都煮得像是可以吃、並且很好吃的樣子,直到你吃下肚後才知道小命休矣。』
『小鐵!』小金被批評到頭都抬不起來。『我‥‥我哪有那麼可怕?而且‥‥而且我已經進步很多了。』
小鐵搖搖頭,『嗯,他吃了以後兩個時辰就醒來,我倒覺得你是退步了不少。』
千歲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從小鐵認真至極和小金慚愧不已的表情中,漸漸才相信事實。
不過他居然忍不住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他一笑,其他人也跟著嘻嘻哈哈笑了。
老實說,畢竟不是每天都會發生這麼驚險卻搞笑的烏龍事件來,虧他們還以為有外敵入侵,存心要毒死公爺呢。
小鐵和小金互覷一眼,兩個人都一頭霧水。
她差點害慘公子,為什麼府中眾人非但沒把他們當犯人看待,還笑得這麼樂不可支?
尤其是頭號受害者伍千歲,更是笑到完全沒形象可言,頻頻狂拍床板。
『小鐵,你剛剛說了什麼笑話嗎?』她傻傻地問著弟弟。
小鐵驚愕的程度不下於她,他小嘴微張,一臉的驚訝,『別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能是皇親國戚的某種怪癖吧?這就不是他們平民百姓能理解的了。
『好了,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千歲拭去眼角的淚水,勉強恢復平靜,笑吟吟地道。
眾人放心地退下,包括低著頭沮喪得要命的小金。
驀地,她的小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抓住。
小金驚愕地抬頭,卻望進了一雙深邃明亮的含笑眸子裡。
她胸口怦然一悸,臉頰不爭氣地緋紅了,『公‥‥公子。』
『你要去哪裡?』他笑語溫存。
『面壁思過。』她滿臉慚愧。
他輕輕一用力,她就被拉回他的懷裡,『不准。』
『為什麼?我害得你受苦受罪‥‥』她吸吸鼻子,眼眶又濕潤了。
他伸出一指溫柔地撫平她打結的眉心,輕輕地道:『別這麼說,我還要謝謝你肯親自下廚做飯給我吃。』
她待他的好,一點一滴絲絲扣入他的心房。
小金天真如小鹿的大眼睛裡儘是自責,『我根本是下毒,不是下廚。』
他噗哧一笑,伸手輕捏了捏她嫩嫩的臉蛋,『傻蛋,我哪有那麼容易就被毒倒?你知道我的親友們都戲稱我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