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春眼珠子險些掉下來。
『你‥‥你冷靜點。』
面前的伍千歲根本就不是她認識了二十九年的伍千歲,簡直是被惡鬼附身了呀!
『可惡,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千歲一手緊緊壓著額頭,喝掉三罈子紫美人的他酒氣開始上湧,他頭疼欲裂,心痛若死,眼眶更是熱浪凝聚,威脅著要聚霧成淚。
『怎麼了?你在難過什麼?你倒是說呀!』思春著急得要命。
他緩緩地搖頭,深邃的眼眸有淚光閃爍。『都是我的錯,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她真的被他嚇住了,千歲竟然哭了?
打從三歲她抓蛇嚇過他後,她就再也沒有見他掉過眼淚或怕過什麼來著,千歲一向是頂天立地談笑用兵的奇男子,究竟是誰把他逼成這副模樣?
『千歲,你冷靜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這樣我才知道該怎麼幫你呀。』
『誰都悶不了我,幫不了了‥‥』他大笑起來,淚水迸出,隨即又甩了甩頭,猛地握住她的雙肩,『思春表姊,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她傻眼了,『你醉傻啦?你不是找到肯嫁給你的姑娘了嗎?』
『不能娶她,不能‥‥』娶了小金之後,她和小鐵就要永遠離開他,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沉重的痛苦和酒意襲上他的頭腦和身軀,他模模糊糊地重複著:
『不能娶她,我不能夠娶她,否則一定會後悔‥‥』
說完,他整個人癱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思春則是被他沉痛的低喊聲震住了。
原來是那個他要娶的姑娘把他害成這樣的,可他又為了什麼原因不能娶她?
她雖然沒弄懂這其中緣由,不過千歲聲音裡的痛苦是這麼的真實,她說什麼也要幫忙這個情誼深重的表弟脫離這些麻煩。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會幫你,統統包在我的身上,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她對著已醉倒的他保證道。
不過首先,她得把他弄回公爵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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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爺回府了,不過卻是喝得酩酊大醉地被扛回來,同行的還有一身紅衣艷麗的思春郡王。
一進公爵府,思春就指揮著府中僕人把不省人事的千歲抬回房裡休息,然後隨手拋了一錠銀子,打發送他們回來的馬車伕。
『齊家,你先別走。』她望著清秀的管家,揚眉道:『府中是不是住了千歲的未婚妻?』
『是。』
『帶我去找她。』
齊家沒有移動腳步,只是有禮地問:『郡主找香姑娘有何要事?』
思春盯著他,『齊家,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吧。』
『請郡主恕罪,府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跟小人有關。』他淡淡地道。
思春不敢相信他竟然敢頂撞她,『齊家,你瘋了嗎?你要為一個不相干的女人頂撞我?』
『郡主,小人不敢。』齊家輕歎一口氣,『但香姑娘不是不相干的女人,她是公爺的未婚妻,將來的公爺夫人。』
『她還沒嫁進來,府裡的事還輪不到她作主。』她冷冷地道,『更何況她不會變成公爺夫人,因為我即將嫁給表弟,所以她可以離開了。』
齊家微微一震,『郡主,這一點都不好笑。』
『誰跟你說笑來著?』思春瞪他一眼,『這是千歲剛剛和我商量的結果,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他。』
『公爺喝醉了。』他絲毫不退讓。
『齊家,你是不是沒長眼睛?難道你看不出他很痛苦嗎?』思春一改策略,語氣溫和誠懇地道:『而讓他這麼痛苦的原因就是他那個未婚妻。我是他的表姊,從小和他一起長大,我從沒見過他這麼傷心難過,如果你真是為他好,就讓我去見那個香姑娘,我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清官難斷家務事。』齊家的態度變軟了不少,他真誠地道:『郡主,何不讓公爺和香姑娘自己去解釋清楚?』
『不行。』她瞇起眼睛,『有本事你就把我撂倒扔出府去,否則你阻擋不了我去見香姑娘!』
『郡主又是何苦呢?』齊家眉頭一皺。
『齊家,我沒當你是下人,你也別當我是郡主,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咱們都是為了千歲好,所以你不該攔我。』思春就事論事地道,『何況我是女人,我會凶狠到哪裡去?說不定香姑娘正需要一個女人說說話,講講心事。』
齊家神色間有些猶豫了。
『就這麼決定了。』思春二話不說地舉步向前走,大聲的問:『她到底住在哪兒?』
『畫眉小樓。』齊家有一絲無奈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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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眉小樓裡,小金正在發呆。
她小小的臉蛋清瘦憔悴了不少,若有所思的模樣已不像以前天真無邪的她了。
古往今來多少癡情者,甘願為情人比黃花瘦:
思春像一隻大紅蝴蝶般飛舞進畫眉小樓,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欄杆上發呆的小金。
她有一瞬間的錯愕。
就是她嗎?
她看起來好小、好年輕,白嫩的臉頰粉撲撲的,眉兒別嘴兒小,未語先笑,只是此刻她的神情看起來有點怔愣,像是想什麼想出神了。
她跟思春原本想像中的大奸大惡女子相差太多了,害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腦中一思及千歲痛苦酒醉的模樣,她又硬起了心腸。
『你就是香姑娘?』她冷漠矜貴地開口。
小金一愣,抬起頭,眼底浮現迷惘,『我就是,請問你是‥‥』
『我是阮思春,寶貝王爺的女兒。』她故意頓了一頓,才績道:『也是千歲末來的新娘。』
『未來的新娘?』小金重複這五個字,腦袋霎時轉不過來。
『對。』她淡淡地道。
小金陡地清醒了過來,明白那五個字所代表的意義。『他‥‥他‥‥你是他未來的新娘?他要娶你?』
『怎麼?不行嗎?』思春高傲地一昂下巴。
這怎麼可能?
小金的嘴唇輕顫了起來,心底陣陣地發冷,『可是‥‥可是他說要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