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企圖握住最後一張王牌,盼望取得轉機。
誰知道冷面蒼鷹僅是淡然地輕揚眉,漠然不語,那覆著鷹形面具的臉龐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沐靈將他的無情納入眼底,瞬間竟不知愛他多一點,或者是恨他多一些?
她記得他說過,只要臉上戴著這個面具,冷酷無情便是冷面蒼鷹生命的全部。
因此她明白,不管劉公公是否會狠心在她的脖子抹上一刀,冷面蒼鷹都不可能會屈服。
或許對他而言,自己不具半點份量吧!
沐靈唇角扯出一抹心寒的笑容。「狗賊,朝廷官兵已經將你畢生心血夷為平地,你的鷹犬走狗死的死傷的傷,再也無法為你賣命了,難道你還不知悔改嗎?」一提及枉死的父親,沐靈隱忍不住地吼道:「你的春秋大夢也該結束了!」
劉公公憤怒地顫動著白眉,明知不該動怒,卻還是動了肝火。
沐靈霍地揚起手往他腰腹一撞,瞬間掙脫他的制伏,劍鞘落地,已半出鞘的劍身因這一撞,閃出了一道炙人的炫光。
劉公公冷眸一瞪,有著玉石俱焚的決心,利劍一揚,他直覺衝往古放雲所站之處。
就在此時,沐璃的身影突然出現,飛身一躍,不假思索地護住古放雲。
「璃兒!」那一幕凍結了沐靈的情緒,瞧古放雲剛鑄好的寶劍即將嵌入妹妹的肩頭,她難以置信地尖叫出聲。
不要!妹妹不能死,所有的幸福才剛要開始,她絕對不能死。
沐靈奔向前去,想護住妹妹,卻沒想到冷面蒼鷹早一步識破了她的意圖,朝她的肩頸處揚起手刀,一使勁,沐靈眼前一黑,霍地暈了過去。
*** *** ***
「璃兒,別死……」沐靈的思緒漫無止境地飄蕩著,腦海不斷重複著妹妹為古放雲擋劍的一幕,那揪心輾得她胸口泛疼不已。
肩頸透著微微灼意,她極為不舒服地嚶嚀出聲。「好痛。」
嬌聲落下的同時,一雙大掌瞬間落下,揉著綿勁的長指力道適中地落在她感到不適的地方。
一股涼揉著熱力透入脈絡,減輕了她肩上不適的感覺。
沐靈下意識地舒展秀眉,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底的卻是洛索寒杵在床榻旁,一臉心力交瘁的疲憊。
「洛……」沐靈拚命眨動雙眸,神情訝異不已。
此刻的他已拿下了鷹形面具,露出那張俊挺非凡的臉龐。瞅著他久違的熟悉模樣,她伸出手撫著他的臉部線條,唇邊漾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你拿下面具了?」
洛索寒煩躁地握住她在臉上游移的纖指,刻意忽略她讓他心懾的模樣,擰起眉問:「該死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事?」
沐靈眨了眨墨長的黑睫,失神了片刻,晌久才回過神。「璃兒她沒事吧?」
她記得妹妹為古放雲擋一劍,而她……正打算衝過去,接下來呢?她的記憶頓時中止——
沐靈瞪大雙眼,恍然大悟道:「哦!你打暈我?」難怪頸肩處會微微的酸痛。
洛索寒蹙起眉,根本不理會她的指控,反而開始細數她的罪狀。
「為什麼你沒去京城?」洛索寒思及劉公公以古放雲所鑄的「賦釋劍」挾持她那一幕,深邃的眸光寒意逼人,理智已被胸口的怒火逼迫至崩潰邊緣。
沐靈心一揪,嚅著唇才想開口,洛索寒又接著說。「那些我留下的楓葉銀鏢是你取下的吧?」
他知道沐靈為東廠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卻沒想到她除了膽大妄為拿走了沿途留訊的楓葉銀鏢外,還到古家帶走沐璃,讓古放雲急得完全亂了分寸。
因為剿滅東廠的計畫迫在眉睫,他們一群人只好暫且擱下沐璃失蹤的事,依照計畫行事。
當洛索寒看到她們姊妹倆出現時,他已大抵推斷出其中的前因後果了。
他的長指氣惱地揉了揉眉心,拚命深沉吐納,差一點被沐靈氣到沒力。
沐靈瞧洛索寒拿她沒轍的模樣,她眉間愁悵,心裡也泛著委屈。
「是啊!我是孩子氣,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她的語氣帶著幾分埋怨,用力推開洛索寒後往門外沖。
難道自始至終,洛索寒都不明白,她對他的愛有多深嗎?
在她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克制地沉淪時,他卻無情地把她往外推。
這段感情只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嗎?
比武招親的相遇、沒有承諾的吻,都不具有任何意義嗎?
一股無比的冷穿透沐靈的心扉,或許不懂的是她吧!
縱使洛索寒已拿下他的鷹形面具,但她卻依舊無法看透他的心。
沐靈抑不住地落下心酸的淚水,已經不知道他們曾經經歷過的一切,是不是他為了完成托付的使命和實現計畫的一部分?
*** *** ***
洛索寒為了將劉公公帶回京城交差,準備近日內領兵回京城,恢復他原有的官職,卸下臥底東廠的重責大任。
沐靈知道他為了回京,忙了好幾天,在豫宮這段時間,她能避開兩人見面的機會就盡量避開,若真碰著了面,也是默然不語地任沉默在彼此間流轉。
對於兩人如此的轉變,洛索寒始終無動於衷,沐靈不明白,難道東廠事件落幕,他們之間也形同陌路嗎?又或者在他的心裡,自己真的只是一個責任?
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沐靈一想起洛索寒冷漠的態度,心裡的酸澀便如湖水上的漣漪,再也無法恢復往日的平靜。
沐靈端著剛熬好的藥,進入妹妹的寢房,她揚起笑容,把百轉千折的愁思丟到一旁。
她進入寢房,瞧見古放雲在床邊打盹的模樣,感到萬分感動。
妹妹是值得這般深情的男子守候在身邊的。沐靈輕輕置下陶碗,拍著古放雲的肩頭。「要不要去休息一會?」
古放雲睜開眼,回過神。「你還沒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