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屹心中一震,沉默不語。
他的心思,汪姿羽並不是全然沒發覺。
「被我說中了吧?」好心寒啊!汪姿羽美麗眼眸滲入了一道暗影。
「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談屹真想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的,他想知道自己在無形中到底表露了什麼。
「從你每次做夢時喊的都是嫥嫥這個名字……」汪姿羽咬牙切齒,身旁男人夢中喊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這對任何一個女人而言,都是莫大的恥辱。
「你看過我做惡夢?」他心中又是一駭。
「沒有。」
「那麼是怎樣?我做了什麼夢?」談屹從不知道他除了做惡夢會大吼大叫外,還有什麼形式的夢?
「我怎麼會知道你做了什麼夢?相思夢吧?」汪姿羽苦笑起來。「你在夢中喊她的樣子總是那麼急切,好幾次我都氣得想踢醒你,不過我都忍了下來。」
「你從沒告訴我。」女人心真的很深沉。
「告訴了你又怎樣?跟你分手嗎?分手只會讓我痛苦。但對你來說,卻是可有可無、不痛不癢的吧?」汪姿羽忽然變得哀怨萬分。
「姿羽……」
「你只要告訴我,你跟縛嫥是什麼關係?不要讓我心裡永遠存在一個疑問,讓我好過—點,也許我想開了,就不會強求。」汪姿羽平靜下來,似有對這段感情送終的心理準備,可是她眼中的銳氣又說明了她不是輕易妥協的女人。
「我跟嫥嫥是什麼關係?」他跟簡以嫥到底是什麼關係?別人或許一頭霧水,他自己卻愈來愈清晰了。
二十二年的糾纏,造就的就是愛恨交織的關係。
「不要告訴我,你自己也不知道。」汪姿羽說。
「就從小時候的恩怨說起吧!」對汪姿羽總要有個交代,他必須實話實說,否則她不會死心。
隨著回憶和敘說,談屹不再懷疑自己,二十二年來投注了那麼多心思在簡以嫥身上,雖是出於恨,但愛卻是珍貴的附屬品。
他在報復的情緒中愛上了簡以嫥!
汪姿羽一想到這兒,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被妒火燃燒殆盡。
「那麼你其實沒有藍月玦?那只是一個誘餌?對不對?」她問。
談屹沒有回答,汪姿羽已從他的眼中看出了答案。
「那,你敢不敢承認……你愛她?」
談屹仍沉默著。這次,汪姿羽更輕易看穿了他,卻一句責備的話也沒說。
談屹可以將四年感情視如敝屣,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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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對談屹有遐思的!
她憑什麼認為與談屹上過一次床,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昨夜的纏綿不過是一場縹緲的春夢,即使留痕,也只在自己心裡而已。
談屹仍是汪姿羽的談屹、仍是深恨著她的談屹,他的恨絕不是她與他共度片刻良宵就會消失無蹤的。
她不該有遐思,現在更不該哭!
簡以嫥仰高下巴,讓淚回流,在她的堅持下,淚水果真一滴也沒掉。
「你何必這樣?」莫寬迪站在她背後,雙手握住她的肩頭。
「莫大哥,怎麼了?」簡以嫥回頭,笑了一下,楚楚可憐。
「你倒反問我怎麼了?」莫寬迪也笑了。
「不然你以為我怎麼了?我好好的,不是嗎?」
「這我可不知道。」莫寬迪一攤手。「誰曉得簡大千金小姐是不是在為情所困呢?」
「莫大哥,你不要亂說喔!」
「那麼……那顆不敢掉下來的淚,是怎麼回事?」
簡以嫥沒回答,因為她不想賦予那顆淚任何意義。
「莫大哥,你覺得奇不奇怪?為什麼我媽媽認為我們姊妹三個,一定要在三十歲前嫁出去才會幸福?而我們的姻緣為什麼會跟月玦有關係?」簡以嫥忽然轉移話題。
「這我就沒概念了。」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知道我一向叛逆,老是把我爸氣得七竅生煙,可是獨獨對尋找月玦的事,我不只沒意見,還很認真的答應我老爸一定會達成任務。其實,是我自己想驗證我媽的預言和試試月玦的威力。」
「月玦的威力?」
「我先問你,我們簡家三姊妹不醜吧?」
「何止不醜?簡直是美若天仙。」莫寬迪說的是實話,沒有半點恭維的意思。
「對,可是從青春期開始至今,我們姊妹三個始終乏人問津,為什麼?長得比我們醜的、脾氣比我們不好的女生比比皆是,可是也從來沒人像我們這樣一路滯銷到底,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很奇怪。」莫寬迪頗為認同。她們簡家三姊妹身上,的確缺少了什麼吸引人去愛的元素。
就拿他的感覺來說好了,他還真的不曾想過要去愛她們姊妹三個的任何一個,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所以與其說我渴望姻緣,倒不如說我想試試月玦是否真有那麼大的力量,能讓我找到真愛和幸福。」
「我懂你的意思了。」莫寬迪說。
「所以不管我在這裡受到什麼委屈,我也一定要忍到拿回月玦為止。」
「辛苦你了。」莫寬迪仍像大哥哥似的摸摸她的頭。
「哎!如果莫大哥能夠愛上我的話,什麼月玦不月玦的,我才懶得理呢!」簡以嫥煞有介事大大的感歎著。
「就算我愛上你,你也不一定會愛我啊!天曉得你們簡家三姊妹中了什麼月玦魔咒?」莫寬迪說。
此話一出,兩人都笑了。
莫寬迪說的好!她們簡家三姊妹必定是中了難解的月玦魔咒,才會姻緣難求,非得歷盡千辛萬苦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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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簡以嫥手裡忙著洗米,腦裡卻老想到談屹,愈想失落感就愈嚴重,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嫉妒汪姿羽。
今夜有汪姿羽的陪伴,談屹不會做惡夢了吧!
唉!她何必替他瞎操心。
「怎麼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