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王學舜索性幫她拿出油紙袋裡的燒餅油條,然後順手遞上。
「謝謝你。」廖蕙緗接下,隨即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待二人吃完早點,王學舜又堅持多等二十分鐘,到九點三十分時才撥電話去永大實業,張志哲既是董事長,豈有那麼早去公司之理?
鈴響二聲,電話那端便傳來一句甜美的話聲:「喂,永大,請問你找誰?」
「小姐你好,我找張志哲先生。」
「張董到大陸去了,請問你哪裡找?」
「敝姓王。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太清楚。王先生要不要留話?」
「好。麻煩你,他回來時,請他打電話給我……」
王學舜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後,隨即掛斷電話。
「他不在?」廖蕙緗一臉懊惱。
「嗯。」王學舜點點頭,接著又說:「他去了大陸,什麼時候回來公司的人也不知道。」
「怎麼會如此之巧……」廖蕙緗顯然很失望。
王學舜皺眉苦笑道:「誰教你要來之前,也不事先打電話通知他一聲,如此一來——」
廖蕙緗忍不住插嘴:「他不希望我打電話去他公司,另一方面,我……我也想給他一個驚喜。」
「你想給他驚喜,他卻給你一個更大的驚喜。」王學舜笑望著她,「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你可以住在我這裡等他回來。」
言 不知何故,當王學舜聽說張志哲去了大陸時,內心突感一陣莫名的舒暢。是不是自己在一夕之間對她產生出了好感?這一點他也不知道。他心想,這或許是他一個人獨居太久的日子所產生出的自然現象。
情 事實上呢?他根本懶得去研究。
小 這時,廖蕙緗忽然開口,打破他的沉思:「現在我們要幹嘛?」
說 王學舜微愣,但很快的恢復常態,先是打了個長長的呵欠,這才笑著說:「現在是我的睡眠時間,至於你……這屋子裡隨你走動,就是不許走出大門,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獨 話聲剛落,他直接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家 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狗——十分鐘不到,客廳內已傳出他鼻腔裡發出的輕微鼾聲。
廖蕙緗愣望著他好一陣子,隨即走上樓,取下一條棉被,蓋在他的身上。
***
暮色漸濃,炊煙四起。
沉睡中的王學舜忽然被一陣鍋鏟觸碰聲給驚醒,他慢慢的坐起身,不僅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條棉被,同時屋子裡竟瀰漫著一股飯菜香。
「天啊!她想燒房子是不是?」王學舜動作俐落的跳下沙發,飛也似的奔去廚房。
「你醒啦?」站在瓦斯爐前的廖蕙緗笑望著他,「只剩下一個湯……」
王學舜立刻擺出一張苦瓜臉,隨即走近爐邊,打開抽油煙機,然後一言不發的走出廚房,來到客廳,打開所有門窗。
大門才剛剛開啟,門外久候多時的大狼狗即竄入屋內,直接走到飯桌下,身體一趴,一雙狗眼四處溜個不停。
「對不起……」廖蕙緗一臉委屈的走出廚房,「我……我不知道那有什麼作用。」
王學舜淡淡一笑,「沒什麼。只是我太久沒嗅到飯菜香,所以才會顯得如此激動。」
「你騙人。」廖蕙緗咧嘴,「你的冰箱裡明明放有許多菜……我保證,以後一定不熏髒你的房子。」
「這本來就不是我的房子。」王學舜漫應一句。
廖蕙緗笑望著他,轉移話題:「你不準備嘗嘗我的手藝?」
「不急,先讓我去洗個澡,你先上桌去吃。」他轉身慢慢的走上樓去。
當王學舜再次走下樓時,家裡的門窗都已關上,同時廖蕙緗正坐在餐桌上,雙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
王學舜走近窗邊,打開其中兩扇窗,然後才走入飯廳,「你不必擔心,只要你住在我這裡,沒有人可以把你抓走。」說著,人已坐定。
廖蕙緗似是不敢相信,「為什麼你這麼有把握?」
王學舜笑著說:「只要沒被他們活逮,只要有人肯收容你,只要你不去不該去的地方,沒有人會盤查你的。」
廖蕙緗似懂非懂,「什麼是不該去的地方?」
王學舜碗筷一抓,「先吃飯吧!以後多得是時間,我再一樣樣的告訴你。」夾起一片青菜,放入口中。
她的手藝不錯,每道菜都燒得正巧合他的口味,雖然每一樣菜都甜了點,但心意卻是百分之百。
王學舜十八歲那年被趕出家門後,整整十年來,所有的吃喝拉雜都得自己打理,換言之,這十年來他從不遭遇過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跟大傻一樣的幸福。
他沒有做作,而是很自然的吃了兩碗飯,同時將四道菜都吃得精光。
「好吃嗎?」廖蕙緗展現出純真的笑容。
王學舜笑望著她,不答反問:「你是不是把賣糖的打死了?」
廖蕙緗會意,「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習慣吧!」
「習慣?」王學舜微愣,「什麼意思?」
廖蕙緗笑著說:「你大概沒去過上海,所以不知道上海菜都帶有一點甜味——這是飲食習慣的不同。」
王學舜喃喃自語:「打死賣糖的總比打死賣鹽的要好得多……」
廖蕙緗神色微變,嬌嗔地說:「嘩!燒菜給你吃你還嫌,你好壞喔。」
「誰說我嫌你,我還想獎勵你呢!」
「哦?你要獎勵我什麼?」
「我準備帶你上街買兩套衣服送你。」王學舜從頭到腳掃了她一眼,眼神十分邪惡,「我也不知道你會在我這裡住多久,你總不能一直穿著衛生衣褲吧!」
廖蕙緗遲疑著,「我看算了……那會花很多錢的。」
王學舜淡淡一笑,「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你男朋友那麼有錢,如果太貴的話,我可買不起。」
廖蕙緗沉思片刻,「對了!我有六仟塊……」
從頭到腳買下來,六仟塊哪夠應付?王學舜不想潑她冷水,只有在心裡一陣偷笑。